第3章
璃杯壁凝着水珠,顺着他指缝往下淌。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砂纸:“冰的,伤胃。”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冰渣子扎得舌尖发疼。
十年前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在暴雨夜的巷口,我举着伞问“为什么分手”,他说“你胃不好,别淋着”。
“沈老板管得宽。”
我把杯子重重放下,“我现在爱喝冰的。”
陈启文适时插话:“林小姐最近总说,咖啡要够凉才喝得出苦味。”
沈寂的手指扣住托盘边缘。
我盯着他手背暴起的青筋,像看见十年前他奶奶出殡那天,他也是这样攥着墓碑,指节白得渗血。
周明远凑过去小声说:“老沈,你再不出手——她不会走。”
沈寂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雨夜。
他站在巷口的梧桐树下,雨水顺着叶子砸在他肩头,我问“是不是要分手”,他没点头没摇头,只是说“你先回去”。
玻璃门被风撞开。
桂香混着咖啡苦涌进来。
我起身时,珍珠项链扫过沈寂手背。
他抖了一下,像被烫着。
“走了。”
我对陈启文说,“下午去博物馆看新到的青釉碗。”
陈启文替我开门。
我经过沈寂身边时,闻到他身上的咖啡香——和十年前一样,混着点烟草味。
“够了。”
他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像片被风揉皱的纸。
我没回头,只看见橱窗玻璃里他的影子:手指深深掐进柜台木缝,指腹泛着青白,像要把十年的沉默都刻进去。
老巷的蝉鸣突然响起来。
我摸着袖口里的银镯——今天它没那么凉了,倒像沾了点咖啡杯的温度。
许秋棠在“知夏阁”门口探头:“怎么样?
沈寂急了没?”
我没答话,盯着案几上那只南宋茶盏。
金漆在裂纹里闪着光,像道被强行补上的疤。
“今晚我留店。”
我翻出工具箱,“博物馆那只青釉碗,得提前看看裂纹走向。”
许秋棠“哦”了一声,蹦跳着往巷口走:“我给你带夜宵!”
暮色漫进来时,我对着台灯拆开青釉碗的包裹。
瓷片上的裂纹弯弯曲曲,在光下泛着幽蓝。
指尖抚过最深处的那道——那里有个极浅的凹痕,像被谁轻轻按过。
我忽然想起沈寂掐进柜台的手指。
风掀起窗纱,吹得台灯晃了晃。
青釉碗的影子在墙上摇晃,像团要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