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一种确认。
“嗯。”
我应了一声,喉咙有些发紧。
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墙角——那里,静静地躺着望远镜那晚被我砸碎的“残骸”。
扭曲的镜筒,断裂的三脚架铝管,用旧报纸仔细包裹着的一小包玻璃碎片……它们被整齐地堆放在一起,像一个沉默的、控诉的纪念碑。
工具袋放在工作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走过去,蹲下身,开始翻捡那些冰冷的碎片。
手指触碰到变形的金属和锋利的玻璃茬口,白天的疯狂和此刻的愧怍交织在一起,让我的指尖微微颤抖。
我拿起一块较大的、布满裂痕的镜片,试图将它重新塞回扭曲的镜筒卡槽,试了几次,不是对不上角度,就是被变形的金属边缘卡住。
动作笨拙而徒劳,带着一股跟自己、跟这些碎片较劲的执拗。
汗水从额角渗出,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一只粗糙的大手伸了过来,覆在我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上。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阻止了我徒劳的蛮干。
“不是这里。”
孙连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近。
他蹲了下来,就在我旁边。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陈旧纸张和金属机油的味道清晰地传来。
他没有看我,目光专注地落在那堆残骸上,伸出另一只手,拿起一片边缘被强力胶小心粘合过的、形状不规则的小镜片。
“这片,是寻星镜上的。
折射角度偏了0.3度左右。”
他的手指粗糙的指腹轻轻拂过镜片边缘的粘合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专注,“粘回去的时候,得把底座这个调节旋钮,”他指了指镜筒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小装置,“先逆时针松两圈半,留出余量。
不然硬怼,角度永远调不正,看到的星星都是歪的。”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物理常识,没有一丝责备我当初暴行的意味。
仿佛只是在教导一个笨手笨脚的新学徒,如何组装一件精密的仪器。
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台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深刻的皱纹里,那些纹路此刻似乎不再仅仅代表沧桑和困苦,更沉淀着一种岁月和专注打磨出的沉静力量。
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镜片和镜筒上的旋钮,那眼神,和他在信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