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门的铜环被敲响时,带着点轻微的颤音。
门轴“吱呀”转动的瞬间,苏晓闻到了熟悉的艾草味——妈妈总爱在门后挂一把,说能驱蚊虫。
“谁呀?”
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点含糊的沙哑,像被岁月磨过的砂纸。
苏晓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喉间突然发涩:“妈,是我。”
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妈妈的白发在门内的阴影里晃了晃。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卷着,手里还攥着块没纳完的鞋底。
“晓晓呀!”
她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上前一把拉住苏晓的胳膊,掌心的茧子蹭得人发痒,“可算回来了!
路上累坏了吧?
快进来,我给你留了红薯粥,还热着呢!”
穿过堂屋时,苏晓看见八仙桌上摆着个搪瓷缸,缸沿磕了个豁口,却是她小时候用了好几年的那个。
墙上的挂历停留在她走的那年,照片里梳着马尾辫的姑娘,正对着镜头龇牙笑。
“快上楼歇会去,”妈妈推着她往楼梯走,脚步有些踉跄,“你房间我天天打扫,被单都是上周刚晒过的。”
二楼的房间果然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土墙上还贴着她小学得的“雅致全勤奖”奖状,边角卷了毛边;窗台上摆着个缺了口的玻璃瓶,里面插着几根干枯的狗尾草——那是她临走前从田埂上摘的。
床还是那张木板床,铺着蓝白格子的被单,阳光透过木窗棂照在上面,浮尘在光柱里慢慢游。
苏晓躺下去时,床垫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多年前每个午睡时那样。
被单上有阳光和皂角的味道,混着窗外飘来的稻花香,她眼皮一沉,竟就那么睡着了。
醒来时,窗外的日头斜斜挂在西天上。
楼下传来妈妈切菜的声音,“咚咚”地敲在砧板上,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鸡鸣混在一起。
苏晓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杯晾得温温的蜂蜜水,杯底沉着几粒没化开的蜜块——那是她小时候总嫌太甜,妈妈却总说“润嗓子”的喝法。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像小时候妈妈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12.院门口的老槐树比记忆里更粗壮了,树身的沟壑里积着经年的雨水,泛着潮湿的青黑色。
苏晓踮脚往树洞深处摸,指尖先触到一层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