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无形的、名为“利息”的枷锁,却沉沉地套在了我的脖子上,勒得我喘不过气。
每天……涂药?
在凌晨的茶水间?
在随时可能被人撞见的深夜里?
在她那洞悉一切、带着冰冷玩味的目光注视下?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彻底圈养的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手背上那层药膏带来的冰凉触感,此刻像一层黏腻的、令人作呕的油膜。
逃!
这个念头再次疯狂地攫住了我。
比昨夜冲出办公室时更甚。
不能待在这里!
不能让她找到!
至少……不能是今天!
我猛地直起身,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踉跄着冲出狭小压抑的茶水间。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短暂的清明,却驱不散心头沉甸甸的枷锁。
电梯?
不!
那是她的领地!
那个狭窄封闭的空间,简直是自投罗网!
我的目光仓惶地扫过空旷死寂的大堂,最终锁定在消防通道那扇厚重的、漆成墨绿色的铁门上。
那里!
安全楼梯!
一个没有监控、没有她气息的、暂时的避难所!
我几乎是扑了过去,手指颤抖着推开沉重的铁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涂料和淡淡霉味的、属于建筑物本身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应急灯幽绿的光线勉强照亮向下延伸的、陡峭的水泥台阶,投下扭曲拉长的阴影。
我一步跨进去,反手用力将铁门关上,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在楼梯间里发出巨大的回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我才敢大口地喘气。
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幽绿的光线下,我抬起那只涂满了“利息”的手,看着手背上那层泛着诡异光泽的药膏,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屈辱。
极致的屈辱。
我用力闭上眼,试图将昨夜酒吧的混乱、今晨会议室的羞辱、深夜办公室的对峙、茶水间的涂药……所有画面都挤出脑海。
但那只带着微凉触感、在我皮肤上缓慢揉按的手,那张被设为屏保的素描,那句“每天给你涂药”的声音,却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楼梯间里死寂无声,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辛辣烟草气味的烟雾,如同幽灵般,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