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耳的忙音,才颓然靠回冰冷的塑料椅背。
玻璃上,只倒映出我自己胡子拉碴、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的脸。
出狱那天,城市的喧嚣像巨兽的嘶吼,陌生得令人心悸。
高耸入云的楼群,刺眼的霓虹,不知名的电子乐轰鸣……一切都断裂了,十二年的空白像一个巨大的鸿沟横亘在我和这个世界之间。
林晚的闺蜜小雅找到了我,在一个破旧的小餐馆。
她塞给我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她…下个月八号。”
后面的话她没说,我懂了。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
我去了。
像个游荡在阳光下的幽灵,远远地站在那栋楼下。
黄昏的光线给楼房镀上一层虚假的暖金。
三楼的窗户亮着灯,一个纤细的身影在窗边忙碌着,似乎在整理衣物。
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但那刻在骨子里的身形轮廓,像一道高压电流瞬间击中了我!
我慌忙后退,几乎是踉跄着躲进楼角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贪婪地仰望着那扇窗,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仰望海市蜃楼,直到夜色一点点吞噬了那个身影,直到那盏灯,像希望的余烬,彻底熄灭。
没有靠近一步,没有发出一声呼喊。
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像一个隔着肮脏橱窗、凝望着早已被买走、再也不属于自己珍宝的乞丐。
心口那道沉寂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我失去的一切。
---日子像指缝里的沙,不管不顾地向前流,麻木而冷酷。
我在城郊一家叫“顺达”的汽修店安顿下来。
老板老周话不多,看我干活利索、人沉默得像块石头,收留了我。
我把自己变成了技术最好的大工。
我把自己深深埋进引擎盖下或车底盘下,让浓重的机油味浸透我的工装,嵌进指甲缝的每一个角落,钻进皮肤的每一条纹路。
那些喧嚣的过往、锥心刺骨的疼痛,似乎暂时被这油腻的气味和单调的金属敲击声封存了起来。
它们只在午夜梦回时,化作一身冰凉的冷汗和无边无际的、能将人吞噬的空旷感,将我惊醒。
偶尔,在收工后的深夜里,我会一个人坐在修理店门口冰凉的水泥台阶上。
脚边散落着几个捏扁了的空啤酒罐,劣质啤酒的苦涩还残留在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