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却也还要脆弱。
“帮妈看看……”她指了指窗台上的搪瓷缸,“是不是该换水了。”
缸里泡着晒干的党参,根须在水里舒展开,像几尾冻僵的小鱼。
我伸手去够时,袖口扫翻了床头柜上的缴费单,纸张哗啦落地的声响里,我瞥见金额栏的数字后面跟着三个零,像三支箭,齐齐扎进我八岁的心脏。
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慌忙去扶她,触到她肩胛骨硌手的突起,想起昨夜帮她擦身时,那些肋骨在皮肤下凸起的轮廓,像晒在河滩上的鱼骨架。
深夜的医院后门飘着腐烂的苹果味。
我蹲在垃圾堆旁,用树枝扒开馊掉的菜叶,玻璃罐头瓶在月光下闪着幽蓝的光。
蝉鸣已经哑了,远处传来卖炒面的三轮车铃铛声,叮玲玲,叮玲玲,像极了母亲陪我去赶集时,她竹篮里的铜顶针互相碰撞的响。
指尖被碎玻璃划出血痕时,我把手指含在嘴里,咸腥味混着铁锈味漫上来,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玻璃瓶能卖钱”,于是把渗血的手往裤腿上一擦,继续在秽物里翻找,直到塑料袋子里攒够七个瓶子,才发现月亮已经升到了老槐树的枝桠间,把我的影子拉得细瘦伶仃,像根被遗弃的鞋带。
“哟,小叫花子!”
王浩的声音像块石头砸破水面。
他带着两个男生堵住消防通道,运动鞋尖踢翻我的塑料袋,玻璃瓶在地上滚成一片,撞出细碎的清响。
“听说你妈快死了?”
他凑近时,我闻见他嘴里的辣条味,混着汗味,比医院的消毒水还要刺鼻。
“她得的那种病啊……”他故意拖长声音,“是脏病,会传染的!”
旁边的男生哄笑起来,笑声撞在白墙上,又弹回来割我的耳朵。
我攥紧拳头冲过去,却被他推得撞在灭火器箱上,金属的棱角硌得后背生疼,眼前浮动着密密麻麻的金星,像极了母亲输液时,吊瓶里不断往上冒的小气泡。
最无力的时刻发生在黎明前。
我把偷藏的存折塞进书包,踩着露水跑到镇上的银行。
大理石地面映出我沾满草屑的布鞋,柜员姐姐的睫毛在眼影下投出阴影,像落在存单上的蝴蝶。
“密码错误。”
她的声音像冰箱里取出的牛奶,冷得能结出冰碴。
我想起父亲每次取钱时对着存折嘟囔的“生日”,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