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声敲在青砖上,顾明煜数着第二百三十七滴时,牢门“哐当”打开。
苏明轩提着鎏金锁链进来,靴底碾过老鼠尸体的碎响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是清禾身上的味道。
“顾明煜,你猜今日是什么日子?”
苏明轩蹲下身,指尖划过他腕间的旧伤,“三日前,玉门关传来急报,北狄二十万大军压境,而你心心念念的定北军……”他忽然笑了,“早在十年前就被父皇解散了。”
顾明煜垂在草席上的手指骤然收紧,掌心的月牙形疤痕隐隐作痛。
那是清禾在火场推他时,指甲掐进肉里留下的印记。
他抬头望着苏明轩腰间的玉佩——和当年苏丞相棺椁里的那半块一模一样,突然明白,原来皇帝从来都知道真相,却任由苏家将脏水泼向顾家,只为让定北军群龙无首。
“明日午初,午门问斩。”
苏明轩甩下锁链,“父皇说,用你的头祭旗,北狄的马就踏不进玉门关。”
他走到牢门前忽然停步,“对了,你那位沈姑娘,此刻正在城外接应定北军残部吧?
可惜他们拿到的兵符——”他晃了晃手中的半块玉佩,“是假的。”
牢门重重关上时,顾明煜听见头顶传来瓦砾轻响。
他扯断袖口,用碎瓷片在掌心刻下“假”字,血珠滴在草席上,汇成个歪斜的“北”字——那是定北军最后的暗语,告诉清禾,勿信兵符。
第二日,午门广场飘着细雪。
顾明煜被押上法台时,看见人群中闪过一抹熟悉的月白色衣角。
沈清禾混在百姓里,鬓边别着支银簪,正是他母亲当年常戴的款式。
她的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囚衣,忽然顿在左襟第三颗盘扣上——那里绣着半枝红梅,是昨夜他用指甲血连夜缝的。
“时辰到!”
监斩官的令牌掷在地上,苏明轩举起鬼头刀的瞬间,西南角突然传来马蹄声。
十八骑黑马踏碎青石板,为首的女子穿着定北军旧甲,胸前银鳞在雪光中泛着冷光,正是沈清禾。
“定北军听令!”
她高举兵符,声音盖过漫天风雪,“奉定北将军顾沉川、沈战之遗命,清剿叛党!”
苏明轩的刀“当啷”落地,盯着她手中的兵符:“假的!
定北军兵符早被父皇——”话未说完,顾明煜突然笑了。
他望着沈清禾眼中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