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的传教士利玛窦突然抽搐起来,枯枝般的手指向屋梁。
徐光启顺着望去,梁上悬着个黄杨木匣,落锁处刻着斐波那契数列。
匣开时,寒光刺目——竟是半枚精钢量角器,边缘刻着佛罗伦萨徽记。
“伽利略上月寄来的……”利玛窦喉头咯咯作响,“他说用这器具测过木星……四颗卫星……”徐光启抚过量角器上的刻度,冰凉如剑脊。
他想起上月奏请仿制望远镜的折子,至今还压在司礼监的唾沫星子底下。
“光启,你们的皇帝要的是一把刀……”利玛窦瞳孔开始涣散,“不是造刀的铁。”
最后一口气咽下时,融雪正顺着地砖缝渗入地基。
徐光启半跪在青砖上,看着那道蜿蜒水迹从圣像延伸至门槛,恍若利玛窦生前常说的“原罪之河”。
“徐大人!
快来看!”
仆役的呼唤从院中传来。
廊下堆着福建巡抚派人送来的锦盒,里面赫然趴着只西洋自鸣钟。
鎏金表盘上,耶稣像随着齿轮转动忽隐忽现。
七日后,徐光启在利玛窦坟前焚烧《天主实义》注释稿。
火舌吞没“三位一体”的朱批时,他摸出量角器按在坟土上。
“先生错了。”
他抓起把混着冰碴的冻土,“几何算得清弹道,却算不清……”后半句被呼啸的北风扯碎,唯见远处长城烽燧冒起狼烟。
<4 炮火初鸣腊月的辽东风像剔骨刀,刮得铳规铜针嗡嗡颤。
孙元化攥着士兵冻僵的手,将测距尺卡上城垛缺口。
远处后金军营的炊烟歪斜着升空,像被射歪的火箭矢。
“蠢驴!
刻度对不准,还想打准鞑子?”
葡萄牙教官安东尼奥的咆哮混着蒜臭味喷来,小兵手一抖,铳规“当啷”砸在女墙上。
孙元化突然抄起《西法神机》摔向墙砖。
羊皮封面的精装兵书裂成两半,露出内页的抛物线图示——昨夜他蘸着唾沫反复勾画的朱批,此刻正被狂风卷下城墙。
“再骂一句‘蠢驴’,本官把你塞进红夷炮膛射回澳门!”
他揪住安东尼奥的貂绒领口,指缝里还沾着煤灰,“睁开你的蓝眼看清楚——”指尖戳向城下深坑,那里埋着三门炸膛的弗朗机炮:“你们造的破铜烂铁,配教我大明儿郎?”
戌时换岗,炊烟裹着肉香爬上城墙。
张二狗蹲在箭楼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