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里。

那张黑白照片是他爸五十二岁那年去珲春煤矿建设工地干活办工作证时照的。

煤矿的人当时肯定问他，你这岁数还能干了么？

永峰想爸一定是这样回答的，儿子还没有娶媳妇，还得拼几年。

照片一下子模糊了，永峰把已经伸出去的手又缩回了，使劲在脸上抹了一把。

六这是姑父带着赵双河和蔺喜中最后一趟，说好了走完这趟就不干了。

有海边腥咸的风吹着，一路上坡也没觉得累。

直到上了沂山那道长岭，越走越是觉得独轮车上的那两袋子盐，死沉死沉的。

“姑父，这条路你走了多少年了。”

赵双河跟身边吸着旱烟的姑父说着话，边擦了一把脸，脖子上搭着那条手巾，也被汗湿透了。

独轮车的背带勒在肩上，前几趟磨起的大疱，现在结了痂。

耳边的蚊子，嗡嗡嗡……叫得稀痒人，不时地抓起手巾哄一哄。

姑父把新卷的一根旱烟点燃了塞在赵双河的嘴里，“叼着，蚊子就躲得远远的……”给喜中也卷了一根，“俺和你爹走了三年，一晃自己又走了四年了。”

“姑父，干这行挺刺激的，真是挣钱。

等坐那数票子的时候，啥辛苦都忘脑袋后面去了。”

“哎！

孩子别这么想。

你走几趟挣点钱，娶个媳妇就安份的干点别的，千万别再干这个了，听俺的话……那你这一走就是七八年，攒下不少钱吧！”

“我一个人养活三家，能有啥钱，你呀！

真是，哎……”听得出姑父不高兴了，赵双河也就不再往下说了，吸了两口苦辣的旱烟，烟蒂扔在地上，搭上背带，抓起车把上路了。

“双河，你慢点走，俺有话跟你说。

俺是欠你爹的，他要是活着不会让你走这条路的。

当年俺俩被钱冲昏了头，及时收手也就算了。

直到被人举报，你爹推俺下山坡，快跑。

他一石头打倒了一个追俺的民兵，俺才逃过一劫。”

姑父又点着了一根旱烟，继续说，“没想到，那个民兵死了，你爹到死也没供出俺，俺连夜回庄上带着你姑，跑到山东。

那里没房子没地的，手里那点钱也撑不了多久。

又捡起来这行，你家和俺爹娘还有俺一家都是干这个养活的。

俺也想过个平静正常的日子，你姑没有等到这一天，就早早的走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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