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夕夜的心电图,旁边是王娟老师用吗啡药瓶写的批注:“疼痛是活着的邮戳”。
火化炉启动,发出轰鸣。
陈小龙突然掏出那瓶自制的混合药剂,一饮而尽。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的静脉浮现出蓝光血管,与老师手臂上的“人生条形码”发出共鸣的嗡鸣。
很快,他被送进急救室,洗胃管像条透明蟒蛇,把那些融化的安定片、薄荷油和他一直没说出口的爱,统统抽离成肮脏的浊流。
第六章:冬至第一幕:冰封的摇篮曲1999年平安夜,大雪纷纷扬扬,像破碎的棉絮不断坠入陈小龙的衣领。
他弓着背,在结冰的玉米地里艰难穿行,秸秆被他踩得“咔咔”断裂,这声音混着王娟老师虚弱的呼吸,在羽绒服兜帽里结出了细小的冰晶。
远处教堂的管风琴声被寒风扯得断断续续,《平安夜》的旋律传过来,就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来回拉扯着他的神经。
“那年……我躺在手术台上……”王娟老师的气息轻轻拂过他耳后的绒毛,冰晶跟着微微震颤,“也听着这个调子。”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他的肩胛骨,留置针脱落的伤口在毛衣上洇出暗红色的血迹。
陈小龙听着老师的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生物课本里渡渡鸟的插图。
那些因为过度进化而灭绝的生物,是不是也曾在灭绝的前夜,聆听着圣歌呢?
他不知道,但此刻,他只觉得无比绝望和悲伤。
第二幕:绝望的圣诞树盘山公路的尽头,一棵废弃的圣诞树斜插在雪堆里,上面褪色的彩灯像冻僵的萤火虫,毫无生气。
王娟老师突然挣扎着要下来,输液管从她袖口滑出,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装饰它……”她咳嗽着,把血袋挂在枯枝上,暗红的液体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里,很快凝固成了水晶吊坠。
陈小龙拿出圆规,在树皮上刻下日期,却发现底下覆盖着层层叠叠的“正”字,最新的刻痕是“1999.12.23”。
王娟老师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刻痕,轻声说:“支教那年有个孩子……每天来刻他母亲离家的天数。”
她的呼吸在“1999.12.24”的“4”字尾端,凝成了冰珠,就好像当年手术台无影灯折射出的泪光。
第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