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炭。
我在焦土里扒拉出半枚银锁,和沈明堂形容的一模一样——正面刻“山河无恙”,背面雕并蒂莲。
瓦砾堆里还有半截焦黑的《千金方》书页间夹着张没烧尽的照片:十五岁的沈青禾踮脚摘海棠,辫梢系的红头绳像团火。
东瀛兵来搜查那夜,我躲在祠堂匾额后头。
他们用刺刀挑起件杏色短袄,领口绣的正是“云深不知处”。
带头的军官狞笑着撕开衣裳:“沈家小姐的肚兜,赏你们擦刀!”
我扣扳机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暴露藏身点。
最后是戴青铜面具的联络人把我打晕拖走他骂我蠢:“为了件衣裳拼命,那姑娘早死透了!”
可我摸到怀里的银锁在发烫——沈明堂说过,这锁是一对,若主人活着,另一枚会沾体温。
第三盏灯·战地医院再见沈青禾时,她正给伤员截肢。
我隔着染血的纱布看她——比照片上瘦,眉头总拧着,绣花的手用来握手术刀倒是稳当。
她颈间银锁随动作晃动,晃得我怀里的半枚锁芯发颤。
联络站爆炸那晚,我抢在她冲进火场前打晕三个孩子。
“医生!
这儿需要医生!”
她嘶喊着撕开旗袍当绷带,小腿被钢筋划得血肉模糊。
我戴着青铜面具抱孩子进手术室,故意让红豆手绳滑落——沈明堂说过,这是他妹七岁编的第一条绳结。
她果然捡到了。
隔着面具缝隙,我看她对着手绳发呆,手指无意识摩挲绳结,就像沈明堂在剑桥摩挲照片那样。
麻醉剂推入静脉时,我差点脱口问她:“你可知有人偷看了你十年?”
第四盏灯·雪夜长生最后那粒子弹打进来时,我其实是笑着的。
沈青禾的发丝扫过我染血的唇,和想象中一样带着药香。
怀表里的老照片被血浸透,正好遮住我偷偷添上去的笔迹——在十五岁的她身后,用针尖刻了个撑伞的青衫背影。
“陆云深!”
她哭喊着要拽我进通风管。
傻姑娘,哪有人能拖着心脏中枪的人爬管道?
我咬开怀表暗格,把沈明堂的遗书塞进她领口。
那上面除了麻沸散配方,还有句我临摹了十年的字:“妹妹,云深兄值得托付。”
雪落在眼皮上时,我忽然看见沈明堂站在剑桥的解剖室门口。
他举着那方绣帕笑骂:“让你看顾青禾,没让你把命搭进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