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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人让老百姓真能安安生生种地过日子。”
入夜在山洞休整时,我摸到藏在贴身口袋里林安白日偷偷塞给我的东西——半块冻硬的窝头,用他始终舍不得扔的识字课本纸包着。
洞外传来哨兵换岗的脚步声,我望着掌心窝头上细密的牙印,想起少年总把口粮掰给伤员。
我轻轻拆开包窝头的纸张,就着火光看清上面用炭笔写的字:等胜利了,帮我看看承安镇的娃娃们咋念书。
06枯树在朔风中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周淮安抬手示意停下时,我正把冻僵的手指缩进袖口。
前方百来米处,十几座茅草房歪斜在雪地里,像被巨兽啃剩的骨架。
“警戒队形!”
运输队长周淮安抽出驳壳枪。
几个老兵猫着腰往村口摸去,皮靴陷进积雪的咯吱声听得人牙酸。
林安突然横跨半步挡住我视线:”柳同志别看了。”
可那抹靛蓝色布料还是刺进了眼底。
坍塌的土墙下露着半截童袄衣袖,冻成青紫的小手攥着本《三字经》,纸页正在北风里簌簌翻动。
我突然发现封面洇着团黑褐色的冰花——那是血珠滴在雪地上凝结成的。
“叫你……”林安的呵斥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我踉跄后退撞上马车,棉帽下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黯了黯,忽然用冻裂的手掌捂住我眼睛:“等打完仗,我们村也要办学堂。
到时候请你这样的文化人来教书,你说好不?”
掌心粗粝的茧子磨着眼皮,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少年兵的声音突然雀跃起来:“到你们那年代,娃娃们都能穿着新棉袄上学了吧?”
扳机撞针的脆响就是在这时传来的。
林安把我扑倒的瞬间,我清晰听见子弹穿透棉衣的闷响。
他滚烫的血溅在我后颈,右手却铁钳似的箍住我的腰,拖着我在雪地上滑出两米多远。
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特有的尖啸声中,我被他塞进半截夯土墙后。
“待着!”
他最后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蜷缩在墙根,看着几滴发黑的血迹蜿蜒着渗进雪地。
二十米开外,林安正倚着碾盘朝日军射击,那根红绳随着扣扳机的动作在腕间晃动。
当枪声终于停歇时,我的棉袍前襟已经被自己咬穿。
周淮安踢开脚边冒着青烟的弹壳,哑着嗓子喊:“卫生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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