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用这把梳子给阿斗梳头,小孩细软的胎发穿过梳齿,缠住梳柄镶嵌的绿松石。
“丞相,该服汤药了。”
姜维捧着漆碗的手在抖,褐黄药汤泛起细密涟漪。
二十年足够让当年白净少年长出法令纹,他铠甲肩头蹭着的苍耳子,还是上月途经定军山时粘上的。
帐外传来屯田兵收麦的号子,调子拖得老长,像极了卧龙岗打铁匠的吆喝。
二十年来我总在深夜惊醒,恍惚听见阿飞踹门喊“大姐头”,睁眼却是值夜的亲兵在添灯油。
案头那摞《将苑》书简下压着半片龟甲,甲骨文刻痕里藏着“新野网吧”四个简体字——那是某次醉酒后刻的,字缝里还沁着陈年血迹。
祁山的地图在风中簌簌作响,墨迹洇染处依稀可见儿童涂鸦般的批注:“此处有野枣树,酸甜”。
当年在街边撸串练就的眼力,竟成了勘探地形的利器。
最后一次见子龙时,他卸甲归田前赠我的护心镜,此刻正映着斜阳余晖,镜面裂纹像极了白帝城托孤那夜的闪电。
“报——!”
传令兵扑跪掀起的尘土里,我嗅到渭水特有的腥气。
二十年前新野城头那碗泼出去的茶,终究在五丈原凝成了秋霜。
指尖触到袖中硬物,是当年离草庐时顺手揣的炭笔,笔杆裂痕里积满祁山的雪、汉中的雨、陇西的沙。
药碗见底时,忽听得帐外骚动。
姜维红着眼眶捧进个陶罐:“老卒们在野地里寻的...”掀开蒙布,几十只萤火虫腾起的光点撞上《出师表》帛书,那些力透纸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