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见的身影，依然高大。
似是着急赶路，都已进京，男人竟连盔甲还未卸去。
身后骑兵包围了整间酒楼。
长姐和我打了个眼色。
我有些想笑，开口却已经哽咽。
“爹爹。”
男人看了我一眼，少了以往的严肃，却仍是神色穆静。
“舍得回家了。”
我的心，似被什么重重拨了一下。
回家。
这二字，对我原来从不是奢侈。
手被身后的二姐紧握。
“你若是想小妹，就好好说话。”
男人面色动容了一瞬。
身侧已然跪了一地。
“闻将军！”
能来此酒楼的，非大富大贵，便是家中有长辈或自己在朝中任职。
即使刚才还装聋作哑，想看些好戏，现在也不敢再继续无视下去。
闻将军战功，全朝无出其右。
“嗯，起来吧。”
众人纷纷应声而起，却仍有一男一女，颤抖着身体把头深埋在地面上。
“状元郎，官威不错。”
长姐纵身下马，亦是站在我面前。
陈伯然终于敢抬起头，第一反应竟是看我。
“放肆，你这等身份，怎敢直视将军小姐。”
何韵早就在马车上见过我，看到这个场面，立马反应过来，跪行到我面前。
“三小姐，之前民女都是被陈大人胁迫，他想舍妻，逼我和他一起演戏。”
“我内心对您毫无不敬，请将军和各位小姐放过我。
陈伯然瞬间脸色惨白，像凉透了全身的血。
“阿韵？”
“不是你说受不了两女共侍一夫，要我休了她吗？”
何韵神情慌张，一下重于一下磕头。
“你胡说。”
“三小姐，您知道的，这个男人一向瞧不起人，我一个从青楼出来的，又怎会说动他。”
何韵像一直被狗皮膏药粘着般，瞧着他。
陈伯然有官职护身，何韵却真的只是一介女子，她急于用自己的方法护身。
陈伯然也终于明白过来，身体仿佛一下失去了支撑，跪在地上苦笑。
“原来，原来如此啊！”
他又开始一遍遍叫我的名字。
“阿芷.....阿芷.....是我错了。”
混着铠甲的响声，阿爹走到我们三人面前，此时对面明明没有刀枪剑戟，只有跪地求饶的两人。
我却在他身上看出，一种陌生的，保护的姿态。
“来人，把他们拉出去，仗杀。”
周围静寂无声，没人敢反驳。
何韵吓极了，爬着向前抓我的腿。
之前她有多不利于别人，就有多利己。
“三小姐，是我错了，是我下贱，我贪图富贵，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您，请您替我求求情，别杀我，别杀我。”
被长姐挡在我面前，一脚踢到她身上。
“滚。”
我却看着陈伯然此时淡然的表情。
突然想到他之前，坦然用白绫自缢赴死的一幕。
“爹爹，让他们走吧。”
我俯身，声音明亮。
即使陈伯然已是官员，可从这座楼出去，所有人都会统一口供，二人是意外而亡。
但我不愿将军府，染上如此污点。
阿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