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三怎么了，原本这个高中就是不给你念的，要不是你们校长说你成绩好，以后能上大学，我给你一个女娃读高中干什么？」我妈的叫嚣声划破听筒，我吓得差点直接挂掉电话。
「可是，我明年就可以看上大学了。」我小声挣扎。
我妈尖叫：「你读大学有什么用，一个女孩子，安安分分在家里待着就行了。你读大学跑走了，我们一家人靠谁。」
我辩解着：「当初不是签了合同，我说我会照顾哥哥一辈子的。」
是的，当初读完初三，我妈就让我找个厂子上班。
早出社会早独立嘛。
他们这样说。
是校长找到我们村长到我家里苦口婆心的劝：
「瑛子她妈，做人眼光还是要放长远。瑛子读书好，全县都排的上名次，以后上了大学，也会孝顺你的。」
我妈板着脸：「她读书好有什么用啊，又不是个男孩，我家大龙要是有瑛子一半成绩，我砸锅卖铁也会给他读大学。可瑛子毕竟是个女娃，将来是别人家的人。」
校长叹气：「哎。现在男娃女娃都一样。女娃争气，也能给你们养老的。」
我爸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我们两个老的到无所谓，主要她哥哥这个情况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们家哪里有钱供个大学生。」
校长说：「瑛子成绩好，上高中学费都是全免的，上大学也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用不着家里几个钱，您二老就当是投资了。」
我妈依旧不依不饶。
最终在几人的商议下，让我签下赡养哥哥的合同，才同意我继续上学。
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脑海里只有个无比清晰点声音：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人是扭不过命的。
我清楚明白，我爸妈最盼望的不是我以后有多好，只要有能力照顾哥哥就行。
而害怕的就是我这个女儿挣脱出他们的掌控。
最害怕的我有一天清醒，无法任他们予取予求。
所以他们宁可折断我的翅膀，也要我就在他们身边，发挥作为女儿最大的价值。
我挂断了电话，在班主任错愕的目光中，将手机还给了他。
他一定也是听到了合同、赡养哥哥之类的荒谬言论吧。
高三，我被要求休学回家，理由是嫂子没有人看着不行。
学校虽然免了我的学费，但是仍然有生活费这笔开销。
他们断了我的生活费，我不得不回家。
当我再次看到嫂子时，她已经被折磨的没个人样。
她躺在床上，左腿打着石膏，满身纵横交错的鞭痕。
当然，除了脸。
可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已经失去了当初的神采，眼窝深陷，目光呆滞。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怎么样的折磨。
「……嫂子。」我呆呆地喊她。
她听到这个称呼，嫌恶的闭上眼。
「我，叫，邵，湘，湘。」她一字一顿说。
她一定是恨极了我们一家人。
她原本就是城里的大学生，有大好前途，凭什么要一辈子囚禁在这个愚昧贫瘠的山村，委身与我哥那个脑瘫。
「邵湘湘，我一定救你出去。」我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救她出去。
家里只有我爸和我哥有手机。
终于等到一天，我洗衣的时候，摸到我哥口袋里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手机！
我哥把手机落下了。
我哥已经去了厂子里，爸妈也去了镇子上的粮站卖稻子。
我有机会了。
没有想太多，我拿起手机就拨通了那三个数字。
邵湘湘，你的人生终于要回到正轨了。
现实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掴在脸上。
我报警后，警察很快出警。
邵湘湘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救救我！我是被拐来的，我家在湘市。」
警察狐疑地打量着她。
佤村男多女少，有很多娶不上媳妇的光棍，要从南方或者越南老挝出彩礼娶媳妇。
前几年，就有两个小媳妇受不了家暴，报警谎称被拐。
当然，最后不了了之。
「你是怎么被拐的？」警察按例询问。
这时，闻讯而来的爸妈已经奔到了家里。
我妈一看警察就哇的一声哭起来，指着嫂子：「你这孩子，打了你几下就报警，你这不是寒妈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