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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暮深过敏入院的消息,很快被传开。
我工作室的电话安静了许多,一些原本洽谈中的合作,也莫名陷入了停滞。
我知道,这是周家的警告。
他们用最擅长的方式,提醒我认清自己的“位置”。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五年前,那个无依无靠、只能被动承受一切的江卿禾,已经死了。
所以,当周暮深的父亲,亲自出现在我这间算不上宽敞的工作室时,我内心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他带着两名西装革履的助理,像视察一块贫瘠的土地。
目光挑剔地扫过墙上我的获奖证书,掠过架子上我调制的独家色号样品,也未做丝毫停留。
“江小姐。”
他径直在我的办公桌前坐下,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将一张印着周氏徽章的空白支票,推到我面前。
动作熟练,仿佛这只是他处理无数麻烦事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数字,随你填。”
“离开我儿子。彻底地,干净地。”
我忽然笑了。
像是一种看到轮回般的荒谬。
五年前,他的儿子用“一个包”来衡量我的尊严。
五年后,他的父亲用一张空白支票,来购买我的远离。
在他们周家人眼里,大概世间万物,皆可明码标价。
我没有去碰那张支票。
而是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轻轻调转方向,推到他面前。
“周董,”我迎上他审视的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
“这是我工作室下一季度的商业计划书,以及与欧洲LVMH集团签署的初步合作意向书。”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没明白我的意图。
“如果一切顺利,明年这个时候,我这家‘小作坊’的估值,或许会超过您周氏集团旗下,单一的酒店业务线。”
周暮深的父亲难以置信。
他脸上那惯有的从容,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他眼中靠“攀附”他儿子上位的女人,用商业数据,进行如此直白的挑衅。
“周董,曾经,您的儿子视我为可以随意转让的玩物。”
“如今,我站的位置,需要您,以及他——”
“抬头仰望。”
他父亲离开时,步伐比来时沉重了许多,那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似乎也微微佝偻了几分。
工作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我坐回椅子,指尖却微微发颤。
然而,风暴并未结束。
当晚,我接到几个关系紧密的合作伙伴的电话。
他们告诉我,周氏集团抛来了条件极其优厚的橄榄枝,但前提是,终止与“江卿禾工作室”的一切往来。
资本的碾压,来得如此直接,如此赤裸。
我握着电话,指节泛白。
就在我准备迎接这场硬仗时,情况却在几小时后,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
那些合作伙伴又纷纷打来电话,语气变得惊疑不定。
他们说,周氏集团撤回了那些针对性的合作邀请。
并且,周暮深身边的首席特助亲自致电他们,明确表示:“周氏集团未来五年的战略投资方向,将与江卿禾小姐的业务发展深度捆绑。与江小姐合作,就是与周氏合作。”
紧接着,圈内几个以爆料豪门秘闻著称的账号,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布了一条语焉不详却指向性极强的消息:
京圈太子爷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与家族势力正面硬刚,放言:‘谁让她不痛快,就是与我周暮深为敌。’
我看着手机上疯狂跳动的信息,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那条决绝的宣言。
是那个现在可能还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正用他唯一熟悉的方式,笨拙地,却也是倾其所有地,为我筑起一座无人能欺的堡垒。
而我此刻的心里似乎也跳动着一种名为“动摇”的讯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