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走到门口，看到了站在昏暗灯光下的林舒涵。
她不再是那个光鲜亮丽、气场逼人的外交官。
她穿着简单的便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憔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后悔？
“陆川……”她开口，声音沙哑。
“有事？”
我的语气疏离得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她被我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视频……是你放出去的？”
“是。”
我坦然承认。
“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我和唐澈的事业可能都毁了！”
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带着质问。
我几乎要为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喝彩了。
“所以呢？”
我看着她，“只允许你们毁了我，不允许我自卫？”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她语塞，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们可以私下解决！
你想要什么补偿？
钱？
还是职位？
我都可以想办法！”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摇了摇头，觉得既可悲又可笑。
“林舒涵，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施舍的职位。
我要的，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公道。”
“公道？”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道！
陆川，你太天真了！
你这样做，除了两败俱伤，还能得到什么？”
“我得到了心安。”
我平静地说，“我得到了让所有人知道，我陆川，没有做错任何事。
这就够了。”
她怔怔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眼前的男人，沉稳，冷静，眼神锐利而坚定，与她记忆中那个带着几分青涩、对她百依百顺的陆川，判若两人。
时间改变了他，或者说，是她和岁月一起，磨砺出了他如今的模样。
“你变了，陆川。”
她喃喃道，语气复杂。
“人都是会变的。”
我淡淡道，“尤其是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狠狠捅上一刀之后。”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没有想捅你刀子……”她试图解释，声音微弱，“我只是……只是想保护唐澈，他那个时候不能出事……保护他，就要牺牲我？”
我打断她，“林舒涵，你的保护，代价一向高昂。
十年前是我的婚姻和感情，十年后是我的名誉和人生。”
她被我堵得说不出话，眼眶微微发红，不知道是出于委屈，还是愤怒。
“那你呢？”
她忽然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锐利，“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如果你当年更上进一点，如果你能跟我一起出国，站在我身边支持我，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看，她永远是这样。
永远能把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
“我留在国内，是因为你哭着求我，说你需要一个稳定的家，需要有人替你照顾父母！”
我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怒意，“林舒涵，需要我提醒你，你父母生病住院时，是谁在身边端茶送水，而你和你那位‘需要照顾’的唐澈，又在哪儿吗？”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靠在墙壁上。
“所以……所以你才找了傅芊芊？
因为她能给你我给不了的支持和地位？”
她的话语里带着刺。
我看着她，忽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你怎么想吧。”
我转身，准备关门，“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等等！”
她猛地伸手挡住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陆川……如果……如果我当初没有带唐澈走，如果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这个问题，她问得太晚了。
我看着她，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不会了。”
无论有没有唐澈，我们之间那道因为自私、欺骗和不懂得珍惜而裂开的鸿沟，早已无法跨越。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而我的心，平静无波。
“陆川，”她哽咽着，“那份离婚协议……我收到了。
我一直没有签……是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我皱起了眉。
那份协议，果然是被她扣下了。
“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我冷冷道，“希望你这次，能像个成熟的外交官一样，处理好自己的私事。”
说完，我不再看她，径直关上了门。
将她的哭泣、她的后悔、她的一切，都隔绝在了门外。
我的世界，终于清净了。
王伯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我。
“陆先生，都结束了？”
“嗯，”我点点头，感觉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都结束了。”
我拿出手机，给傅芊芊发了一条信息。
“老婆，事情解决了。
周末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很快，她回复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爱心]”看着屏幕上的笑脸，我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