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想得富贵命？”

他啐了一口唾沫，声音带着刻骨的凉薄与恶意，“先看能不能熬过今晚吧！”

说罢，仿佛沾染了什么不洁，他立刻转身，带着那个惊魂未定的小太监，提着宫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宫道尽头，一刻也不愿多待。

……

周锡的心脏仿佛被那句“熬过今晚”狠狠刺穿，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连滚带爬地冲进屋内，扑到床边。

周锡手指触碰到带着尘土气息的破布，他颤抖着，解开那层层叠叠裹得死紧的布条。

他从那令人窒息的包裹中，剥出了一个单薄的身体。

是赵和漾。

他屏住呼吸，借着从破窗棂透进来极其微弱的月光，颤抖着手迅速检查她的身体。

没有明显的伤口。

只有手腕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用力攥过，留下了一圈刺目的红痕，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周锡紧绷的心弦微微松了一丝，还好……还好没有外伤……

然而，当他颤抖的手指，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微颤，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试图确认她的状况时——

月光吝啬地洒落几缕清辉，正好映照在赵和漾毫无血色的脸上。

周锡浑身的血液，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彻底冻结——

惨白！

那是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气的惨白！

赵和漾的嘴唇更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紫色，紧紧抿着，没有一丝血色。

月光下，这张脸，竟与停尸间里的尸体毫无二致。

更让周锡吓得魂飞魄散的是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赵和漾？赵和漾！”

周锡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带着破碎的恐慌和从未有过的惊惧，他用力拍了拍她冰凉的脸颊，触手一片寒冰般的冷意：“醒醒！你醒醒！”

掌下的身体毫无反应，冰冷而僵硬，只有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巨大的恐慌如同灭顶的潮水，瞬间将周锡淹没。

“不行！”

周锡猛地站起身，他转身就要往外冲：“你等着，我去给你请太医，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他不能让她死！绝不能！

就在周锡身影即将冲出殿门的刹那——

“别……走……”

一声极其细微而虚弱的气音，轻轻地钻入了周锡的耳中。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如同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定住了周锡的身影。

周锡回头，黯淡的月光下，他看到那双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往日明亮漂亮的眼眸此刻仿佛蒙着一层浓重死气。

周锡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他几乎是扑回到她床边，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和恐惧而嘶哑颤抖：

“赵和漾！你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

周锡语无伦次，目光死死锁住她毫无生气的脸：“他们……他们把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才一天！才一天啊！”

赵和漾的瞳孔似乎努力想聚焦，却显得异常吃力。

“冷……”

一个带着气音的字眼，从她唇齿间艰难地挤出。

周锡立刻脱下自己那件同样单薄的旧外袍，手忙脚乱地将赵和漾冰冷僵硬的身体紧紧裹住。

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双臂环抱着她，试图驱散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周锡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慌：“别睡！和我说说话赵和漾！”

赵和漾被他紧紧抱着，裹在带着少年体温的旧衣里，那微弱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稳了一点点：“让我……让我睡会……你别走……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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