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但他们心中，都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与烦躁。
原本对陆婉婉的怒火，此刻也悄然转化成了对陆昭的复杂情绪，以及对眼前这个女儿的失望。
陆婉婉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她看到父亲、母亲和兄长们脸上的神情，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混合了震惊、失望和对另一个人的怜惜......
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再也不如之前那般亲密和维护了。
“哇”的一声，她大哭了起来。
“爹！娘！哥哥！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看到太子殿下那么欣赏陆昭的诗，我心里嫉妒，我害怕......我怕太子殿下会不喜欢我了！”
她一边哭，一边为自己辩解。
“不过，我已经给了陆昭银子！我给了她五千两！是她自己贪财，收了银子，亲口答应把这篇文章卖给我的！”
她试图将一部分责任推到陆昭身上，
“你们知道的，陆昭那个人，肤浅得很！眼里只有钱！她收了银子，就把《送东阳马生序》卖给我了！”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为她换来家人的谅解。
反而让陆侯爷四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他们都无语了。
五千两银子，对于寻常人家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
可是，那是一篇《送东阳马生序》啊！
一篇足以流传后世，光耀门楣的绝妙文章！
它的价值，岂是区区五千两银子可以衡量的？
陆昭竟然不知道！
她竟然真的就为了五千两银子，把它卖了！
这个认知，让陆家人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对陆昭的愧疚和怜惜，瞬间又被一种失望所取代。
真是个乞丐！一点见识都没有！
空有屠龙之技，却拿来换了几斤米面。
何其短视！何其愚蠢！
但紧接着，另一种难受的感觉......又从他们心底涌了上来。
是啊，她为什么会没有见识？
她为什么会为了五千两银子，就随手将这等传世文章拱手让人？
如果......
如果她从小就长在他们身边，被名师教导，被锦衣玉食地供养着，眼界开阔，不为钱财所困。
她又怎会如此？
这个念头让陆家人心中发痛。
他们破防了！
......
陆昭不知道他们扯了这些犊子。
国子监的摸底考试定在放年假的前一天。
陆昭对此并无半分紧张。
她按照自己的计划，白日里在藏书阁攻读新借来的《孝经》、《性理》等典籍，夜里回到号舍，便开始练习律赋与骈文的写作。
另外，她的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就差撕下一层外头的痂，就能让脸恢复如初。
这日下午，陆昭刚从藏书阁出来，正准备回号舍。
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号舍门前的路口。
是太子沈晏安。
他身后跟着三个形影不离的人。
安远侯世子赵辞年，肃国公世子傅知衍，以及云小将军云厉。
四人见到陆昭，便径直走了过来。
沈晏安的手里，还抱着几本书。
“陆昭。”
他走到陆昭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听闻监里明日要举行摸底考试。我给你找了几本前科县试的题集，你拿去看看，或许会有帮助。”
他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
陆昭伸手接过，书页还带着一丝墨香，显然是新印的。
“多谢殿下。”
沈晏安见她神色淡然，以为她是心中没底，便又开口安抚道：
“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你入学时日尚短，这次考试，就当是下场历练一番。考中了自然好，若是没考中，也绝非是你能力不行，只是火候未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