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等来的，不是接应的人，而是萧凛的传召。
几个丫鬟对着我毕恭毕敬，连走路也是隔着一丈开外。
许是被我推人下水的事情吓得不轻。
只有蓝凤依旧陪在我身边。
她低声提醒：“王爷是要问您的罪。”
我笑了。
一向端方有礼的君子，居然也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替人出头。
萧凛，我真的从未看清过你。
“奴婢已经将人带到。”
小厮和婢女全都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们三个。
萧凛在给沈娇娇捏腿，白皙纤长的腿勾在他腰间。
我厌恶的看着面前的一对壁人。
萧凛避开我的目光，轻咳一声：“阿湘，给娇娇道歉。”
“道歉？”
“月儿是她在玲珑坊的姐妹，被你推下水，受了很严重的风寒，高烧不退。”
他说的郑重，我却想起刚入府的第一年。
老太妃存心要折腾我这个没规矩的王妃，烈日当头，让我在假山旁边跪满七盏茶的功夫。
她喝到第二杯茶，便说自己累了，要去小憩。
萧凛二话不说将我抱起。
“王妃体弱，母亲想体罚，儿臣可以代劳。”
那时的我环着萧凛的脖子，心里塞满了欢喜。
他一定是真的疼爱我。
如今再看，萧凛只是在我身上弥补沈娇娇的一切遗憾。
他把我当成了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沈娇娇。
可我不是他幻想里的娇花。
我是山里最桀骜不驯的雌鹰。
彻底卸下伪装的那一刻，我对萧凛的爱意也变成了微薄的气息。
每吐出一个字，便更少一分。
“好啊，你把她带到我身边，我会好好给月儿道歉的。”
萧凛眯起眼睛，他根本不信我的说辞。
刚想斥责我不懂规矩时，沈娇娇递过来一颗剥好的葡萄。
他想也没想，便咽下了。
我看着沈娇娇漫不经心的掰着手指头，三指落下时，萧凛也不受控的倒了下去。
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我看傻了。
“走吧，卫少帮主。”
她平静的走到我面前，塞给我一个很小的羊皮包裹。
“卫大帮主要的东西，记住，出府以后朝北面一直走，有接应你的马车。”
我不死心，继续问出那句我定下的暗语。
“少时不识月。”
她轻轻一笑，妩媚倾城：“呼作白玉盘。”
沈娇娇竟是我父亲的暗探！
我没时间刨根问底，只低声向她道谢。
“待在这里别动，别去府邸的南面。”
临走之前，我要送王府一个大礼。
狼崽子受了委屈，总得找个方式讨要回来。
火苗从老太妃的府邸一路向南，随风而起，婢女小厮纷纷慌了神。
我靠在树下，看着老太妃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匆匆逃命。
火光冲天时，我从王府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无人拦我，一如当年掉进萧凛的怀里。
他看着我眼下的痣，恍惚了很久。
哦，那颗痣，和沈娇娇的痣位置是一样的。
也不知萧凛看见烧成灰的半边王府时，会是什么表情。
可那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