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脚步猛地顿在门口。
周景澄人模狗样地系着那条她买的深蓝色围裙,正背对着她,给煎蛋翻面。
动作稳得一批,平底锅在他手里听话得像训练有素的兵。
仿佛昨晚那个摔门而去的男人,只是她失眠后产生的幻觉。
餐桌已经摆好了。
餐桌已经摆好了。两碗粥,两杯牛奶,一碟煎得边缘焦脆完美的荷包蛋,还有一小碟她最喜欢的酱黄瓜。
不过今天没有咸鸭蛋。
一切如常。
精准得令人窒息。
“醒了?”他声音有点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吃吧。”
陈佳怡喉咙发紧,所有堵了一晚上的话,在这过分正常的早餐氛围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她沉默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勺子碰到碗沿,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这顿早饭吃得跟默哀似的。
除了咀嚼和吞咽,就剩两人之间那堵比银行金库还厚的沉默墙。
周景澄吃得很快,但姿态依旧斯文。
吃完,他没像平时一样立刻起身收拾,反而向后靠进椅背,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目光沉甸甸地压过来。
“陈佳怡。”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潭水。
“……”她握着勺子的指尖下意识收紧,没抬头。
“昨晚你提的事,”他语气平得像在念会议纪要,“是脑子一热,还是真想清楚了?”
陈佳怡握了一把草。
指尖猛地一哆嗦,勺子磕在碗边上,“当啷”一声脆响,在过分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怎么答?
说没想清楚?那她昨晚折腾那一出是演给鬼看的?
说想清楚了?
……可她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是真的很讨厌那样的周景澄,管天管地管头脚的大直男。
她承认昨天晚上说那个话,是在气头上。
她内心一直一直纠结的那个点,在昨晚被点燃爆发了,
但真的离婚?睡醒好像才想通不是必须的。
她死死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没吱声。
沉默像粘稠的胶水,糊满了空气。
周景澄看着她低垂的且微微颤动的睫毛,敲桌子的手指停了。
他极轻地嗤笑了一声,那声音又冷又短。
“行。”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明白了。”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冷得能瞬间冻结沸水。
“今天周六,民政局上班。”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利索点,把手续办了。”
陈佳怡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片毫无温度的视线里。
那点残存的犹豫瞬间灰飞烟灭。
“好啊!”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亮得她自己都吓一跳,还附带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嘴角抽搐的微笑。
话扔出去了,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
陈佳怡率先转身,脊背挺得笔直,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孤勇的声响,像是奔赴战场,而不是去终结一段关系。
周景澄没说话,扯下那条碍事的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抓起车钥匙跟了上去。
电梯下行。
逼仄的空间里,只有数字无声地跳动。
陈佳怡盯着那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如果说刚吃早饭时候是冷藏,那么现在就是冷冻的气压,冷得像是能把电梯里的空气都冻出冰碴子。
她故意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拉开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