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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了闭眼，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死状。
而是不忍心看到妈妈被我吓到的模样。
地上的自己口吐白沫，面色惨白，身子薄得像半页纸。
最惊悚的是，我的两只眼睛还直愣愣地瞪大着，好像还在直视着妈妈一样。
我看着妈妈极力忍住想呕吐的生理反应，视线艰难地在我的尸体附近查看。
洗衣液的盖子被打开，里面的液体空空如也。
妈妈顿时明白了。
她极其缓慢地别开视线，忍着极大的恐惧，慌张地把我抱在怀里。
重重地跌坐在地。
妈妈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我早就干涸的躯体，却也只是徒劳。
我的灵魂贴着妈妈坐了下来，眼泪糊满了我整张脸。
妈妈，要是你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我想吃饭，哪怕是我最不喜欢的青菜煮豆腐。
我想和你一起去逛街，给哥哥买出院礼物。
我还想回到班级和大家一起学习，然后在九月份开开心心地去上初中。
我掰着指头一点一点地说着自己的愿望，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妈妈，你再也听不到我说话了。
妈妈却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般，紧紧抱着我的躯体，发出困兽一般的悲鸣。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终于慢慢站起身。
她颤抖地拿出手机，打算自首。
就在这时，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
“是周毅的家人吗？赶紧到医院来一趟，病人情况很不乐观！”
妈妈着急忙慌地下了楼，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飞奔到医院。
到达病房时，哥哥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
“妈……言言呢……”
妈妈哆哆嗦嗦地颤着声音，急得说话都语无伦次。
“言言被我害死了……是我把她活生生饿死的……”
“你怎么样了小毅，怎么突然就情况恶化了？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说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吗？”
妈妈擦了擦眼泪，又变成平日里坚强母亲的模样。
“我去找你的医生算账，肯定是他们没好好照顾你才导致的！”
“妈。”
哥哥的声音很轻，几乎要听不见。
可妈妈还是蹲了下来，趴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哥哥。
她的眼睛闪了闪，接着挤出一个微笑。
“你是不是在逗妈妈玩的呢，小毅你是看妈妈平时生活太紧绷了，想让我放松放松对不对？”
“怎么可能昨天还那么好的一个人，今天突然就要不行了呢……一定是你们骗我的。”
哥哥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往妈妈身旁看了看。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哥哥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妈，我的身体情况其实一直都在恶化。”
“这个病不断在吞噬我，前几天看起来情况好转，其实是回光返照罢了……”
“所以我着急让你把言言带来，是怕我再也不能和她好好说一次话了。”
哥哥哽了哽，说一句话就要喘好久的气。
“我想让言言好好吃饭，多吃肉蛋奶，健健康康地活着，不要像我一样被疾病折磨。”
“妈，你从来没有注意过，言言瘦得有多么夸张。”
“但是，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晚了。”
“妈，保重。”
一口气说完这些，哥哥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沉睡。
他再也不会痛苦了，和我一样。
而剩下的疼痛，全部都由妈妈来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