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萧致远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多久。
那折磨人的声音仿佛永无止境。
许行枝像是故意将秦言川的房间安排在他的隔壁,就是要让他日夜听着这出活色生香的酷刑。
好让他清楚地知道,他所珍视的一切,如今正被别人如何轻贱地占有。
他就在那无休止的黏腻缠绵声里,沉沉睡去。
紧接着,坠入了一个更深、更冷的噩梦梦里。
他又回到了那个被宣告死期的午后。
婚礼当天,他手里攥着那张诊断书。
他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丢下那句他排练了无数次的谎言。
“我们分手吧,许行枝,你太穷了,我不想和你过苦日子。”
他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丢在了他们亲手布置的的婚礼现场。
他记得自己说完就挂了电话,拔掉了手机卡。
可她还是近乎疯癫地找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他临时住处的座机号码。
那个一向孤傲的许行枝,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卑微地哀求:
“致远,别走,是我不好,你说钱不够是不是?”
“我有钱的,我其实是京城许家的人,我回去求我爸妈好不好?”
“他们会同意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回来……”
但他还是挂了电话。
可许行枝的哥哥许行舟却见不得妹妹消沉,独自来找他谈话。
他躲在门后,听着许行舟温柔的劝慰,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他怎么敢见他?他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他只能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却没想到那竟是永别。
许行舟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那群丧心病狂的混混,生命永远地停在了那个雨夜。
从那天起,许行枝发来的消息从卑微的挽回,变成了切齿的谩骂和诅咒。
她恨他间接害死了他最敬爱的哥哥,恨他冷酷无情丢下了她。
这份恨意,终于在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生命,忍不住偷偷回去看她最后一眼时,彻底爆发。
她在发现萧致远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将他绑了回去。
再次重逢时,萧致远才知道,许行枝已经不再是省吃俭用的穷女孩了。
她原来没有撒谎,他是许家的千金,回家继承了家产,一身名牌,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她逼着他穿上那件没来得及穿的礼服,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完成了那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然后把他关进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别墅,日复一日地羞辱他,折磨他。
萧致远还记得婚礼上,许行枝捏着他的下巴问他:
“萧致远,你当初没有选我,是不是很后悔?”
在梦境里,萧致远拼命地摇头。
他也不想的,如果可以选,谁会愿意得上这种随时可能没命的病?谁又愿意放弃挚爱之人?
梦里反复纠缠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下一秒,冰冷的水便兜头浇下。
萧致远猛地睁开眼睛,面前的秦言川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他。
他手里还捏着一个空玻璃杯,眼里是说不出的嫉恨。
“凭什么?!”
秦言川的声音尖锐。
“凭什么她睡着了,嘴里含糊不清喊的还是你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