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不是真的……”苏璃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镜宫里那种被无数个自己审视逼迫的窒息感再次袭来,混合着对父母安危的担忧,让她精神几近崩溃。她用力捂住耳朵,可那些无声的尖叫和哭泣仿佛直接在她脑子里回荡。
江临的情况更糟。战友倒下的画面,被迫抉择的痛苦,还有苏璃在他“眼前”消逝的瞬间……这些与他混乱记忆碎片高度重合的景象,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他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持枪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壁画上那些“战友”怨恨的眼神,几乎要将他吞噬。
“是幻象!地宫在挖我们的记忆!”江临低吼着,像是在提醒苏璃,更像是在对抗自己脑海中翻腾的恶魔。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手背瞬间皮开肉绽,剧烈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丝。“别看!往前走!”
他强行拉起几乎瘫软的苏璃,几乎是拖拽着她,在这条展示着他们内心最深层恐惧的回廊里跌跌撞撞地前行。手电光剧烈晃动,将那些扭曲的画面切割成更加支离破碎的片段,更加重了精神上的冲击。
苏璃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随时都会崩断。她看着壁画上那个在镜迷宫里绝望尖叫的“自己”,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攫住了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只是个修复师,她只想回到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要把她卷进这种地方?
就在这时,她目光扫过一幅新的壁画。那上面,不再是恐怖的场景,而是她熟悉的故宫修复室。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工作台上,上面摆放着各种修复工具和待修复的文物。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正常。壁画里的“她”正专注地用镊子夹起一枚细小的玉片,脸上带着她工作中特有的平和与满足。
一股强烈的渴望瞬间淹没了苏璃。回去!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安静的世界里去!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她挣扎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江临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苏璃!”他厉声喝道,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那也是假的!是陷阱!”
苏璃猛地回过神,冷汗涔涔。是啊,地宫怎么可能给她展示真正的出路?那不过是引诱她放弃、让她沉溺的甜蜜毒药。
她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腥甜的血味和尖锐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不再去看那些壁画,只是死死盯着江临染血的背影,跟着他踉跄的脚步。
这条回廊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他们内心被具象化、被无限放大的恐惧和痛苦在轮番上演。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不仅消耗着体力,更摧残着意志。
就在两人都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精神防线即将彻底崩溃的时候,前方终于再次出现了变化。
手电光柱的尽头,墙壁上的壁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光滑、浑然一体的石壁。而在石壁的底部,赫然矗立着一块几乎触及洞顶的、巨大的青黑色石头!
那石头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粗糙纹路,散发着一股沉重、古老、不容逾越的气息。它严丝合缝地嵌在通道中央,彻底堵死了前方的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