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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胳膊有大片大片的淤青,上面都是针眼。
暴露出来之后,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家都是农民的孩子,知道乡下人都是靠土地吃饭。
没有粮食是活不下去的。
这时也终于有人观察到大哥的孩子穿得衣服布料都是最好的。
而我的孩子衣不蔽体,破掉的袖子下满是冻疮。
“我的天哪,他一个残疾人带两个孩子在农村是怎么活下来的。”
“国家已经给了那么多补助,还舔着脸霸占别人家的生活,占用人家的资源,也是不对的吧。”
而赵媛在看到我身上的针眼后,眼神中终于有了悔意。
她知道我生活的艰难,却没想过已经到了卖血的地步。
“闻勋,我,我......”
赵媛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直到有一个穿中山装的人出现在医院里,大家都安静下来。
我听到有人喊:“厂长。”
我抬眼看去,高大的男人从那边走过来。
赵媛身体僵硬了几秒,跑过去跟他鞠躬,“厂长。”
男人的目光扫了现场一圈,“怎么搞成这样?”
赵媛神情慌张,“是我处理不当,您放心,我马上就能处理好。”
“你要怎么处理?”厂长忽地一怒,“把他们重新赶回乡下吗?”
赵媛脸一白。
显然厂长说中了她的心事。
厂长声音大起来,“赵媛,厂规就是这么教你的,丢下自己丈夫儿女,跟别人的丈夫在这里享乐。”
赵媛站直身子,厂长的话像是甩了她一耳光,却还是为自己辩解,“厂长,我大嫂是烈士,我答应了她......”
“烈士的子女国家也会照顾,她们不会受到任何委屈,如果不是你丈夫来闹,全军区的人都还在认为你和闻栩是夫妻,你嘴上说着没有关系,私底下却做这种夫妻才做的事,你还有没有把纪律放在眼里。”
一句话,问得赵媛面红耳赤。
厂长走向我,将我扶起来,“同志,你的事我在来得路上已经听说了,我是厂长,可以为你做主,你现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忙。”
闹到现在。
我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
我咬了咬唇,开口说:“厂长,我想跟赵媛离婚,而且我还要大哥把属于我的那个厂名额还回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大吃一惊。
毕竟刚才我还在跪地求人回来,如今却一改常态。
赵媛皱眉,“闻勋,你说什么?”
我抬头看着她,“赵媛,我要跟你离婚,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你为主,你不让我们来找你,我就不来,你不给我们钱,我就卖血养孩子。”
“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我宁愿自己带孩子,也不想要一个满心满眼全是别人的妻子。”
“不是的。”赵媛上来抓我的手,“不是这样,这里面有误会,我们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抽出自己的手,坚定地对厂长说,“我想跟赵媛离婚,请厂长您批准。”
有厂长在,我以为这婚很好离。
谁料赵媛铁了心不跟我离婚,不管谁劝都没有。
厂长将我安排在了招待所,赵媛几乎每天都来找我。
她再次说不想离婚的时候,我松了口:“那好,你把大哥他们送走,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就不离婚。”
赵媛的反应强烈,“闻勋,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大哥,如果我不照顾他们父子,他们会受到欺负的,你就不能心宽一点。”
“不能!”我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你觉得他们父子受欺负,那是想象出来的,可我和孩子们,是真的受过欺负!”
一个残疾男人,有老婆,老婆却跟自己大哥跑了,这三件事在村里受到的非议是赵媛想象不到的。
为了养活孩子,我是最努力的那一个。
可村里给我的地是最差的那一块,孩子们也常常被别人欺负。
就连村里的狗咬了儿子,那家主人都理直气壮不道歉,说我是个残疾,活该被欺负。
这一桩桩,一件件,害怕让赵媛分心,我从来没有在信里跟她说过。
“只要你这三年回来看看,哪怕只有一眼,你就知道我们三处境如何。”
我怒不可遏。
赵媛嘴巴张了又合,最后说了句,“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