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掷地有声。
谢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你……你都听到了？”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何止是听到。”
“从我和你提离婚的那个晚上，你手机里那个兄弟群是怎么嘲讽我人老珠黄、占着茅坑不拉屎，又是怎么欢呼雀跃地庆祝你终于摆脱了我这个母老虎，找到了你的真命天女霍雨薇……”
“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谢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抓住我：
“不是那样的……月月，你听我解释……”
我猛地挥开他的手，将那份离婚协议书用力拍在他胸口：
“谢临，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深情！你想寻求刺激，想放飞自我，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我！我沈月拿得起，放得下！”
“可你偏偏要选择欺骗！骗了我十年！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积聚了一天的怒火、委屈、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嘶吼着，感觉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刀绞般的疼痛。
我下意识地弯腰捂住肚子，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
谢临瞳孔骤缩，脸上的血色褪尽，扑过来想要扶住我：“月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想起最近总是莫名地疲惫，食欲不振，偶尔还会恶心干呕……
一个可怕的猜想猛地窜入脑海。
难道……
没等我想清楚，眼前猛地一黑，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抽离的最后一瞬，我模糊地看到谢临那张写满惊恐与悔恨的脸，和他声嘶力竭呼喊我名字的样子。
以及他身后，霍雨薇那张瞬间扭曲的脸。
她似乎想上前拉住谢临，却被谢临猛地一把推开：“滚开！”
接着我便落入一个颤抖而温暖的怀抱，身后似乎还传来霍雨薇不甘的尖叫声和包间里其他人的惊呼，但我已无力分辨。
再次恢复意识时，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惊动了趴在床边浅眠的谢临。
他立刻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
可以想见，我昏迷了多久，他就在这里守了多久。
若在以往，见到他这般模样，我定会心疼不已，暗自庆幸他依旧如此紧张我。
可如今真相如同照妖镜，将他所有的深情都打回了原形。
他做的这一切，与其说是爱我，不如说是在努力维持他情深不渝的人设，
感动他自己，也演给外人看。
而这出戏我早已厌倦，不愿再配合。
我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却牵扯到手上的输液针，一阵刺痛。
他连忙伸手想扶我，却被我侧身躲开。
他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替我掖了掖被角，声音沙哑：
“月月，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你怀孕了，快两个月了。千万不能动气，要好好休养。”
听到怀孕两个字，我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烦躁。
谢临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拿起床头柜上的孕检报告，
指着B超影像上那个模糊的小点，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兴奋：
“月月你看，医生说我们的宝宝很健康，这是他的小心脏，跳得多有力……”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张纸，觉得无比刺眼。
刚结婚那几年，我无比渴望能有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可他不是以事业处于上升期、怕照顾不好我为由，就是说我的身体更重要，不想我承受生育之苦。
现在想来，那些不过是借口。他不过是还没玩够，还没准备好被一个孩子束缚住他追求真爱的脚步罢了。
我伸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听。”
谢临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月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猛地夺过那张孕检报告，当着她的面，一下一下将它撕得粉碎！
“我都要和你离婚了，你觉得我还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谢临彻底懵了，仿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我说离婚是认真的。
而我也真的，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月月……你别这样……你还在生气是不是？那我们不看，我们不看了……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最重要……”
他语无伦次地试图安抚我，伸手想扶我躺下。
可他的每一次触碰，都让我从心底里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猛地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谢临慌了，急忙上前阻拦，试图将我按回床上。
压抑了太久的怒火与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谢临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痕，他捂着脸，呆呆地看着我。
“别他妈再碰我！滚去找你的霍雨薇！”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转身就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沈月！你干什么！”
一声充满威严的怒喝从门口传来，硬生生止住了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