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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回抱住娘亲,小胳膊环住她脖子。
娘亲一遍遍地抚我后背、头发。
“清儿,娘的心肝,娘回来晚了。”
她贴我耳边说,声音有点哽咽。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来,浸湿她衣襟。
“爹是坏人,他要弄哑我!”
“他不要我了,他们好多人,怎么办?”
假山外,搜寻的下人脚步声杂乱。
火把的光亮已经能隐隐约约透进来,映照在娘亲沉静的侧脸上。
她用拇指指腹轻轻揩去我眼角的泪,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
“别怕,娘有办法,抱紧娘的脖子。”
我立刻照做。
娘亲在我身上抹了药膏,一股奇异的香味钻进鼻子。
她发出一声低沉的口哨声。
很快,整个园子像炸了锅。
近处笼里的鸟撞笼杆尖叫。
远处犬舍里狗吠得震耳。
马厩传来马匹嘶鸣和木栏断裂声。
园里的兽类全疯了,见人就扑。
“啊,我的胳膊,被咬了。”
“拦住疯马。”
“别管那丫头了,先对付这些畜生。”
刚才还秩序井然的搜捕现场,瞬间沦为人兽混战的修罗场。
火光摇曳,人影惶惶,再无人有心力去追寻一个逃跑的小女孩。
“清儿,抱紧娘,娘这就带你离开。”
娘亲抱我起身,脚步轻得像烟,掠过阴影,足尖点着假山树干,几下就跃出高墙。
夜风扑来,我们成功逃出来了。
她没进城,带我到城南一间宅院。
推开门,我惊了一下。
空气里飘着草药和兽腥气,不时传来嘶吼、爬动声,像个神秘兽园。
我往娘亲怀里缩:“娘,这是哪?”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 她抱我紧了些,“没人能再把你带走。”
进了卧房,她亲自给我褪脏衣。
热水漫过身体时,我舒服得叹出声。
娘亲看见我身上的伤痕,动作忽然停了。
我回头,见她盯着伤痕,眼圈泛红。
“娘亲来晚了,让清儿受苦了。
我握住她的手,笑着宽慰道。
“娘亲不难过,清儿不疼了。”
“有娘亲在,清儿就高兴。”
娘亲轻柔地给我擦拭身体。
“伤害你的人,娘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撅起嘴,要把所有委屈都倒出来。
“爹说他是安定侯世子,嫌我们是乡下村姑,要尚公主。”
“他还骗我,叫大夫来拔我舌头。”
娘亲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但我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一点点变得锐利。
“他欠你的,娘会让他,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我想起茶楼说话人讲的话本子,民不与官斗。
爹爹现在是世子了,是安定侯的儿子,是皇帝都可能见过的大人物。
我的心深深揪住。
我猛地抓住娘亲正在为我擦拭的手臂,急切地摇头。
“不,娘,我们不找他报仇了。他是大官,我们斗不过。”
“清儿不要娘亲冒险,清儿只要娘亲平安,只要娘亲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娘亲拿起一旁干净柔软的里衣,仔细为我穿上。
“清儿别担心。”
她拿过另一块干布,站在我身后耐心地为我绞的长发。
“娘从不怕陆家。”
“莫说他是刚认祖的世子,就是整个安定侯府,也不算什么。”
“他们欠的,不止你我的债。还要我们整个玄巫一族的债,该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