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最后的力气,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备注是“紧急”。
那是很久以前,顾屿深带我去社区医院录入信息时,一位年轻医生强制要求存下的。
他说,独居的特殊病症患者,必须有一个紧急联系人。
顾屿深当时不以为然,随手输了自己的号码。
那位医生却摇了摇头,坚持录入了他自己的号码。
他说:“紧急情况下,打给最闲的人,比打给最忙的人,有用。”
我按下了拨号键。
恢复意识,是在刺眼的白光和浓郁的消毒水气味中。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站在我床边,眉头紧蹙。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有一圈的青黑。
“你醒了?”他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严厉,“感觉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你因为膝盖伤口严重感染,引发了败血症,导致感染性休克。再晚来半小时,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顿了顿,拿起我的病历卡,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我叫傅言洲,是送你来的急救医生。”
我这才想起,那个被我遗忘的“紧急联系人”,就叫傅言洲。
傅言洲看着我,刚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却被猛地推开。
顾屿深冲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乱了,名贵的西装也皱了。
他看到我,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傅言洲却先他一步开口,他拿着我的检查报告,劈头盖脸地质问顾屿深。
“你就是顾屿深?她的丈夫?”
“北城最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生?”
“她差点死于败血性休克!膝盖的伤口化脓坏死,深可见骨!你管这叫‘照顾’?!”
傅言洲字字如锤,砸在顾屿深脸上。
顾屿深的表情变得惶恐起来。
傅言洲没有停下,他指着我被处理好的脚。
“还有她的脚!那道专业级的缝合伤口,是你做的吗?不,那一看就是自己处理的!一个连膝盖感染都无法察觉的病人,却能冷静地给自己缝合脚底的伤口!”
他看向顾屿深,眼神鄙夷。
“顾医生,你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一个需要定期维护的实验品,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顾屿深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我,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