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光映在秦风带着恶意的脸上，他将燃烧的残片丢在我面前，轻笑道：
“小赘婿，看到了吗？你妈的命，就跟你这些破烂一样，一文不值！”
他欣赏着我的绝望，似乎期待着我的崩溃和哭喊。
但我没有，只是看着那跳动的火苗，看着母亲的面容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没有眼泪，没有嘶吼，甚至感觉不到愤怒。
心脏像被这场漫长残酷的折磨彻底掏空，什么都没剩下。
或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平静，让秦风觉得失了趣味。
他踢了一脚散落在泥水里的相册残骸，没好气道：“我们走，真他妈晦气！”
雨还在下，我在冰冷的泥水里趴了很久，直到雨势渐小，最终停歇。
我才缓缓跪直身体，在满地狼藉中，一点点捡拾起那些面目全非的照片碎片。
就在这时，刚从外面回来的檀若夕，平静地告诉我一个更残酷的消息。
“陆逸尘，你母亲的后事已经处理完了。”
“火化后的骨灰，按照她的遗愿，撒在了城郊的宏达化肥厂。”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檀若夕避开我的目光，“她说，觉得自己一生平庸无用，死后也不过是废物。”
“理应回归土地，滋养那些有用之物，也算是为社会做了点贡献。”
我双眼猩红，“不可能！我母亲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秦风！是秦风怂恿的，对不对？！”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檀若夕皱了皱眉，似乎不悦我的质疑：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们只是尊重她的意愿。”
“好了，阿风今天康复出院，晚上家里有庆祝晚宴，我先去准备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看我一眼。
仿佛我母亲的生死和我的痛苦，都只是她完美生活中一抹微不足道的尘埃。
管家不知何时走来，将一部旧手机扔到我脚边：“大小姐说，你的手机可以拿走了。”
我弯腰捡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无数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涌出来，几乎全是来自陈教授。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哽咽，拨通了陈教授的电话。
“喂？小陆？你终于开机了！你这一个多月……”
“陈教授，对不起……”
我打断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母亲……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陈教授沉痛惋惜的声音：
“小陆，请节哀……那我，帮你改签明天一早的机票吧……”
“谢谢您，陈教授……”
我挂断电话，眼泪终于无声滑落。
回到清冷偏僻的卧室，机械地冲掉身上的污泥，换上仅剩一套还算干净的衣服。
而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毫不犹豫地在末尾签字。
收拾好少得可怜的行李，我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带着那包照片碎片，去了城郊的宏达化肥厂。
这里没有墓碑，没有鲜花，只有一堆堆小山似的工业原料和半成品。
我的母亲，那个善良温柔一辈子的女人。
她的骨灰就被随意撒在这里，和这些冰冷的化学原料混在一起。
我跪在粗糙的地面上，任凭眼泪汹涌而出。
而后在附近找到一棵大树，徒手挖开坚硬泥土，即便挖得指尖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
我将那些照片碎片，小心翼翼地埋进去。
这里，就算母亲的坟墓了。
我背靠大树，枯坐一夜。
第二天一早，便步履蹒跚地走向通往机场的路。
我路过垃圾桶时停下脚步，取出手机卡掰断，扔了进去。
然后将所有与檀家有关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
做完这一切，我抬头看向初升的朝阳。
从这一刻起，世上再无檀家赘婿，也没有京圈佛女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