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母带着白染来到秦墨的病房。
秦墨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往日锐利的眼神如今只剩下空洞。
林妍紧紧握着他的手,眼中写满忧虑。
「墨哥,别担心,阿姨祖传的医术,一定有办法的。」林妍轻声安慰。
秦墨只是闭着眼,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内心的绝望。
白母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处,时而按压询问,时而凝神诊脉。
白染在一旁安静地协助,记录着检查情况。
「这里疼吗?」
「......嗯。」
「腿部有没有麻木感?」
「有。」
检查完毕,白母洗净手,眉头紧锁。
白染又帮着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在白染检查的时候,秦墨终于睁开了眼。
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白染仔仔细细地检查完,看着母亲,摇了摇头。
秦墨看到这个动作之后,狠狠地砸了一下床。
秦母心里知道答案,但是还是忍不住的问:
「亲家母……啊不,染染妈,怎么样?秦墨他……还能好么?」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秦墨的伤,」白母缓缓开口,
「耽搁得太久了。若是半年前,刚刚受伤的时候,能及时用上我们家祖传的针法疏通经络,再配合特制的药膏外敷内服,固本培元,或许还能彻底治愈,不留后患。」
她顿了顿,在秦家人骤然变色的目光中,继续道:
「但是现在……他受伤部位的经络已经淤堵粘连,暗伤已成。我如今也只能尽力一试,用针灸和药物缓解他的疼痛,改善部分功能。但若是想恢复到能够承受作战部队高强度训练的水平……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可能」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秦母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秦父也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林妍的眼泪瞬间涌出:「怎么会……墨哥他……」
突然,秦母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白染:
「小染,你当时……你当时就在救灾现场啊。你明明能救他的,你明明有那个本事,为什么……为什么你没给他治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愤怒和指责,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他不肯娶你,要娶林妍,你就……你就故意不救他?你就眼睁睁看着他的前程毁了?我真的把你当亲女儿对待呀,你怎么能够不救他呢?你怎么可以不救他呢?」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病房里。
秦父震惊地看着秦母,又看看白染。
林妍也止住了哭泣,眼神复杂地看向白染。
连病床上的秦墨,都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白染,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深沉的痛苦。
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白染身上。
那目光里,有绝望的质问,有隐秘的怀疑,有痛苦的挣扎。
白染站在那里,承受着所有的注视。
她想起了废墟下秦墨决绝的拒绝,
想起了帐篷里被他推开的药膏,
想起了病房外他冷酷的划清界限,
想起了他为林妍挡石头的奋不顾身,
想起了他请求她去澄清时的理所当然……
前世的恩,今世的怨,六十年的相敬如宾,一年的形同陌路。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秦母激动扭曲的脸,
扫过秦父沉痛的眼神,扫过林妍复杂的表情,
最后,落在了病床上那个曾与她纠缠了两世的男人脸上。
她轻轻笑了。
「我救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