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睁开眼时,苏慈正坐在她窗前,疲惫地闭着眼,目下青黑。
桌上就放着一把水果刀。
沈熙情不自禁幻想,将水果刀扎进苏慈脖颈中,看着血一路喷溅到天花板上,然后苏慈痛哭、挣扎着死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熙移开目光。
感应到她的视线,苏慈猛地睁开眼,吻了吻她额头。
“宝贝,要不要喝水?你手上的伤口要换药了。”
沈熙以为苏慈会叫护士过来,但苏慈竟然自己上手了。
沈熙对痛觉一向很敏感,加之之前被强迫输血的痛苦记忆,往后瑟缩一下。
落在苏慈眼中,心口又是一痛。
都是他不好,不怪沈熙不信任他。
沈熙勉强对他笑了笑。
“我没事,谢谢你帮我上药。”
沈熙手上的伤口接触到药物,刺激地紧紧皱起眉头,倒吸一口凉气。
苏慈猛地站起身。
“我去叫人来给你打止痛针。”
他心痛到麻木,蓦然想起从前自己的冷酷嘴脸。
沈熙献血时,他明知沈熙怕疼,还是不让她打麻醉。
那时他怎么舍得呢,怎么舍得让沈熙受这样多的苦。
沈熙握住他手腕。
“没关系,我不疼。妊娠初期不能随便用药的。”
苏慈眼眶红了,同沈熙头抵着头,交换一个温热的呼吸。
“辛苦了,宝贝。苏晴将你害成这样的,我会狠狠罚她。你的宝宝生下来之前,我会一直让她禁足。”
在沈熙昏迷期间,苏慈便回了一趟老宅。
苏晴还在哭闹,叫着哥哥不爱她了,她也不想活了。
苏家父母老来得女,视她为掌上明珠,在家急得团团转,不赞同地看向苏慈。
“你做哥哥的,怎么能为了外面的女人,对妹妹说这么重的话!”
父亲一耳光甩在苏慈脸上,火辣辣的。
从小到大,他们对苏慈一直严加管教,鲜少赞美。
苏慈顶着半边脸巴掌印,疲惫地闭上眼睛。
“沈熙不是外面的女人,是我的女朋友,未来还会是我的妻子。”
父母一时失语,指着他颤颤巍巍,气得半晌说不出话。
苏晴哭着从房间跑出来,恨恨地瞪着他。
“哥哥被坏女人蛊惑了,我不如现在死了好,不然将来会被沈熙欺负死!”
她泪眼汪汪。
不知为何,苏慈从前会心疼,但现在,只能清醒地意识到,苏晴在演戏。
这个小时候会甜甜地叫自己哥哥,发烧时窝在怀中求自己讲故事的妹妹,被他们彻底养废了。
变成了一个会撒谎,会害人的陌生女人。
苏慈夺过桌上的水果刀,掷在地上。
“现在不想活了是吗?好啊,你可以试一试。”
苏晴将刀横在脖子上,哭着叫着,就是没有勇气割下去。
苏母扑过来,哀叫一声。
“我的儿啊,听妈妈的话,放下刀,你这是在要妈妈的命啊。”
苏慈冷冷地想,自己生病时,母亲为什么只是冷着脸叫他坚强一些呢?
他攥紧苏晴的手,感受到她在拼命抵挡,却还是将刀子逐渐朝前推。
直到逼近苏晴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线来。
苏晴尖叫一声,吓到浑身战栗。
苏慈冷笑,捏住她的下颌。
“晴晴,原来你也会害怕啊,你说沈熙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怕不怕?”
苏慈的手慢慢收紧,苏晴疼出了眼泪。
“你杀了自己养了三年的狗,栽赃给沈熙的时候,她又怕不怕?”
苏晴的瞳孔紧缩,猛地抬起头。
“你怎么知道……”
苏慈掐住她的脖子,苏晴呼吸不畅,脸都憋得青紫。
“我去查了监控。从前是我犯蠢,没有相信她,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记住,晴晴,再对你嫂子不好,我不会放过你。”
苏慈从回忆中回过神,沈熙正直直盯着他。
“在想什么呢?”
沈熙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
那里还残留着父亲那个巴掌留下的红痕。
她指尖柔软,眼神也软,叫苏慈愤怒的心平静下来。
他自然不会提起自己同家中决裂的事,只托着沈熙脖颈,让她靠近自己。
苏慈用眼神吻过沈熙一遍,喉结上下翻滚。
“熙熙,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怀孕的这个时间节点,没办法判断。
赵行简、自己、江诚,都同她有过肌肤之亲。
苏慈不介意。
沈熙身世可怜,浑身是软肋,总有这样或那样不得已的地方。
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要听你亲口说。
“你说孩子是我的,我就相信是我的。”
他会娶沈熙,再也不叫她孤独无依。
沈熙张了张嘴,尚未来得及开口。
赵行简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大步走进来。
“孩子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