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是寒门子弟，并无家底，娶我的聘礼还是因为当时南边水患，他献上良策，受到圣上嘉奖而来。
他将所得的美玉珍宝全送到国公府。
成婚前，我也早已知晓，霍子胥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子。
还许诺过一朝高中，便会回乡娶她为妻。
但男人的誓言和年少的情谊哪里比得过仕途。
我听闻霍子胥在求娶我之后，便让人给林雪柔捎去书信和一千两银票，就此买断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成亲后，霍子胥暗中依旧和林雪柔有着书信联系，时不时寄去银两。
成婚后，我与霍子胥相敬如宾。
夫妻之间没有多少情爱，但他整体看起来是个合格的夫君。
成亲没多久，他将府内的事情一律交给我管理，从不过问和怀疑我的安排。
我自小就跟在母亲身边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当家主母。
因此将府内各种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得心应手。
大至宴请宾客，小至冬日房里取暖用的炭，丝毫没有出过差错。
嫁妆带来的铺子，也在我的操持下，经营得风风火火。
京城上下对我赞赏有加。
在闺中时，娘亲感叹过我要是男子就好了，即使没有考取功名，从商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但，我是女子又如何，我可以做得比他们更好。
我在成亲半年后有了身孕。
知道我有孕后，霍子胥是真的高兴，而且十分看重。
平日里不管应酬到多晚，都会回府，陪我过夜。
要是我难受哼唧一声，他会在睡梦中突然惊醒，询问我哪里不适。
每逢休沐，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我身边。
其他府的夫人对我十分羡慕，个个说我命好，嫁了个好夫君，既不纳妾还对我情根深种。
要不是我知道他私底下一直和林雪柔暗度陈仓，我估计就信了。
十个月后，在众人的期盼中，霍士霖出生了。
可生他让我吃尽苦头。
我足足疼了两天两夜，终于在夜间听到了他的第一声啼哭。
女人生产，向来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
所以当我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便下定决心，不会再为霍子胥生孩子。
每次他欲与我行房事时，我是能拒就拒。
事后也会灌下一碗浓浓的汤药。
作为唯一的儿子，我对霖儿的教导十分用心。
为他安排心性最好的玩伴和下人，就怕他会学坏。
他嗜甜，但一吃多就会肚痛。
有次趁我去参加宴席不在府内，贪嘴吃了一屉桂花酥。
硬生生疼了两天。
小小的人儿，蜷着身子，汗涔涔地哭着说痛。
让我着实心疼。
后来我便让下人看好他，不许再贪嘴。
我以为这是对他好。
可半年前，我却看到他窝在林雪柔的怀里撒娇。
他的嘴角还有吃完糕点后没擦干净的糖霜。
“柔姨，还是你好，我娘亲都不给我吃糕点，只会迫使我吃我不喜欢的菜叶子。”
“柔姨，你的手真好看，我娘的手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确实，我由于常年管账，指尖有打算盘留下的薄茧，指关节有握笔留下的厚茧。
“柔姨，你笑得真好看，我娘亲对着下人老是板着个脸，像个老太婆，看到她就烦。”
霍子胥不管事，天没亮就出门，日落后才归。
霍府上下再怎么算也有两百号人，要是我没有强硬的手段，哪里管得下来？
可在自己最亲的亲人眼里，却是不近人情的表现。
“柔姨，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娘，要是你当我的娘亲就好了，我好喜欢你。”
听到霖儿这些话，我控制不住折断了一枝桃花。
枝上的凸起划伤了我的手，冒出了血珠。
杏儿心疼地替我按住伤口。
亲生儿子居然会这么想，我是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不，我没错。
他只是和他父亲一样，不是什么好人罢了。
我微微一笑。
既然霍士霖不想要我这母亲，我只能礼尚往来，不要这个儿子了。
那天起，我撤掉了从尚书府重金请来给他开蒙的夫子。
不再督促他学习。
我让厨房备菜时不需再考虑霍士霖的忌口和膳食均衡。
当林雪柔一天到晚带他出去玩闹时，我也不再阻止。
事事顺着他的心来。
我是个多好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