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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走龙傲天未婚夫的路,替他做皇帝

重生后,我走龙傲天未婚夫的路,替他做皇帝

眉清目秀的金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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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现代言情《重生后,我走龙傲天未婚夫的路,替他做皇帝》,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顾南风顾南天,是网络作者“眉清目秀的金镑”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重生后,顾南天又一次向我的父母提亲。 我知道,半年后我成了他的妻子。 两年后他杀了我的父亲。 三年后,一把匕首了结了我的性命。 而顾南天,成了整个北方最有权势的人。 这一次,我要抢走天下大势。 失去君主信赖,粮草支援,稳定吏治的情况下。 你还能做皇帝吗?...

来源:hyxcx   主角: 顾南风顾南天   时间:2025-10-28 16:33:40

小说介绍

小说《重生后,我走龙傲天未婚夫的路,替他做皇帝》,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顾南风顾南天,也是实力派作者“眉清目秀的金镑”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将来不会叫你受一点委屈的。”那双眼睛干净澄澈,带着少年人满腔的热情与爱意。但是我在那一瞬间只觉得如坠冰窟,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他是疯子,他是恶鬼,他是我这辈子逃不开的噩梦...

第2章

狄夏咬牙切齿地:“我只恨刚刚没能杀了你!”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吩咐道:“带到马车上。

若是伤了狄小将军,仔细你们的脑袋!”

20几天后。

我几乎无伤拿下通州的功绩很快被传开来,当我回家的时候,整个雍城都沸腾了。

百姓在道边欢迎,不少男子甚至少女向我投掷鲜花,他们脸上带着真切的喜悦。

我打马在街头,身后跟着军队和各种宝物,一时间有些恍惚。

曾经顾南天打了胜仗归来,无数少女为他尖叫欢呼,无数军汉狂热地喊着他的名字。

顾南天一直是一个军事奇才。

他带领的军队,攻城略地,很快占领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捷报传来,没过几天,顾南天就能带着缴获的粮食和见风使舵的地方豪强回来,拯救我们岌岌可危的粮仓。

我曾经站在路边,翘首以盼着他归来,不是因为他带回来的粮食和金银财宝,而仅仅为了他能平安无事而热泪盈眶。

而现在,我从那个在路边紧张等待的人,成为了这个接受欢呼和鲜花的人。

我慢慢地扬起一个微笑。

21雍城,某处临街的宅院。

面前的黑马,毛色油光发亮,顾盼生姿。

狄夏站在我身边,他简单地披着一件外袍,没有束发,整个人显得放荡不羁。

“我听闻你如今在这雍城里出行不便......”我一边给它顺毛,一边对狄夏说,“这‘黑云背’乃是我军剿灭宇文氏残党时所得,还请你不要推辞。”

狄夏从前喜欢名马,我便送他名马;他喜好热闹,我便给他安排了临街的宅院......我从前颇为鄙夷顾南天见着美女便走不动道,大献殷勤,送钗环首饰、锦衣华宅的行径。

而今想想我对狄夏,倒当真好像公子哥儿追求美人似的。

他扬起一边眉毛:“我以为,你们会软禁我。”

我占领谯城之后,一没有屠杀,二没有抢掠。

而是查封府库,张榜安民,重新登记了户籍,让整个谯城没出什么乱子。

这让狄夏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我笑起来:“哪里的话。

我真心实意待你好,哪里还有限制你自由的道理?”

他叹气,很无奈的样子:“洛姑娘,你在我面前也晃悠了许多天了,你所求什么我也清楚得很。”

“狄某倒也并非不知好歹。

只是叛国投敌,是为不忠;枉顾我父亲的遗愿,是为不孝。

不忠不孝,要让我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呢?

“这骏马、锦衣、华宅,加上金银如流水一般,白白砸在我这个废人身上......恐怕不太值当吧。”

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狄夏,你这样说,却是狭隘了。”

“狄老前辈到通州之前,整个通州十室九空,饿殍遍野。

北方胡人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甚至将汉人称为‘两脚羊’。”

“但是狄老前辈以一己之力,凭借着那一点粮草和军队打下了通州,那些人相食的惨剧才逐渐减少,百姓才慢慢过上了人过的日子。”

“你当真认为,狄老前辈坚持的,只是替南方那个半死不活的王朝抢一两块土地吗?”

狄夏沉默着,垂在双侧的手有些颤抖。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盛世无饥馁,海晏而河清。

恐怕这才是他所期待的,也是我的父亲所追求的。”

“我不着急等你一个答案。

之后的日子里,你也大可以到城中走一走,看看我向你承诺的到底有几分真实。”

我心知自己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于是向他道别,走出了宅院。

22七日之后。

我坐在自己的小院里,悠悠闲闲地煮了一壶茶。

“小姐,小姐!”

我的侍女黄莺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顾将军派了手下来问你,为什么这次他得胜归来,却不见你在城门口迎接。”

我漫不经心地撩起一缕头发:“怎么?

这大热天的,我就一定得到人挤人的大街上傻等不成?”

黄莺儿有点傻眼:“可是,可是,您不是一直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一直都是那个紧张地等着顾南天回来的人,在街边的人海里面暗暗祈祷着他能注意到自己。

哪怕是在刚重生那会儿,我也不会好整以暇地坐在这里。

我会担忧他看出异样,会担忧自己的冷淡将他激怒,最后带来不可控的结局。

但是现在不一样。

我自己带了兵,打下了一直是一块硬骨头的通州,也算是一战成名。

也逐渐明白,现在的顾南天并不会像几年之后那样无所顾忌。

黄莺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我隐约猜到了来人,心中一喜,亲自去开了门。

门外是狄夏。

与前几日随意的穿着不同,他端端正正地戴冠束发,穿着一件玄色的衣裳,腰带上绣着精致的暗纹,扣着美玉的带钩,整个人容光焕发。

见他这一身穿着,我心中有了底,微微笑着说:“如此看来,狄公子是下定了决心了?”

我让开身子,请他走进来。

狄夏沉着嗓音道:“这些天,我同许多这雍城里头的百姓交谈。”

“你们的商业不及我们繁华,纸币根本没有普及开来,也没有形成有规模的夜市。

但......他们过得很好,这里曾经被独孤氏占据,曾经被烧成一片白地。

但是现在一切都在恢复,工、农、商俱欣欣向荣。”

“汉人和胡人杂居,其中并没有什么隔阂。

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恐怕那桃花源,也不过如此吧。”

我笑笑说:“这还是要多亏了李乘风李先生,他向我父亲提出了胡人归化的想法,把各个部落打散重装,部落族长流动调任。”

他点点头:“我父亲曾经很为胡人的事情苦恼。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要去拜访那位先生。”

紧接着,他朝我郑重地行了一礼:“过去确实是我狭隘了。

从今往后,狄夏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力。”

我大喜过望,赶忙将他扶起:“洛清秋得先生,则如虎添翼!”

23我拉着他讨论军中之事,狄夏在治军方面确实非常有天赋,谈及步兵、骑兵协调、阵型配置,并及粮草调运之事皆有见解。

树影悄悄地腾挪,我只觉得许多曾经不明白的问题都豁然开朗。

正在这个时候,我的院门又被敲响了。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清秋,我回来了。”

顾南天。

我抿着嘴唇,慢慢地起身,去给他开了院门。

顾南天站在门外,甲胄还没有脱下来,长刀还挂在腰间,脸上带着干涸的血迹。

“清秋,我听闻你此次使了些手段拿下了通州,当真是不可多得的战绩。”

他神色淡淡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

这话说的也好奇怪,让人听了只觉得不适。

我娴熟地扯出一抹笑容,笑呵呵地恭维他:“哪里比得上顾将军,这一去三月,便带回了慕容恪的首级。”

顾南天对此嗤之以鼻:“慕容恪年轻时候尚有几分勇力,现在也不过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罢了。”

他皱着眉头,话锋一转:“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我心中的不安感扩大了,而顾南天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清秋,如果我愿意把从前那些关系断了,你愿不愿意答应我?”

“从今往后,我顾南天只有你一位夫人,行止若民间伉俪。”

“你呢,便缴了兵权,咱们在城西置办一处宅院,养些小鸡小鸭。

你看怎么样?”

城西宅院......我狠狠闭上眼睛。

上辈子,我就是死在一个位于城西的小小宅院里头。

现在再一次听见,只觉得那浓重的血腥气的绝望感几乎要再一次将我淹没。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捕捉到顾南天话中的重点。

上交兵权。

这才是他的目的,也是他愿意做出让步,向我保证和其他姑娘“断了”的原因。

我睁开眼睛,逼迫自己直视他那双深色的双眸:“若是我......不答应呢?”

我在心中狠狠嘲笑自己。

怕什么,和顾南天早晚会翻脸,而凭借顾南天现在的实力,还做不到直接和我还有父亲对着干。

如果真的让他求亲成功,叫他堂而皇之地迎娶了郡主,那才会导致他势力膨胀。

我怕什么?

我——我们之间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正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突兀地从我背后响起:“顾将军,人家郡主明明白白地拒了婚,顾及着你的面子不把话说绝了。”

“你倒好,死乞白赖地找过来,倒叫人笑话。”

“原来顾将军这脸皮,比他身上那身盔甲还要厚实!

你道可笑不可笑?”

顾南天瞳孔一缩,显然他才注意到我院子里头还有别人。

而我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有些诧异:狄夏似乎并不是一个愿意掺和进这种事情的人。

顾南天冷冷地看着他:“你又是谁?

我同清秋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狄夏笑吟吟地起身理了理衣裳,然后走到我边上:“顾将军这话说得不对。

卑下不过是瞧着清秋受了些委屈,替她说两句话罢了。”

这话成功地让顾南天脸色阴沉下来,也让我短暂地陷入了茫然。

顾南天朝我冷笑:“我道你为何迟迟不答应我,原来是‘金屋藏娇’,同你那新情郎打得火热!”

狄夏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他冷笑一声:“比不得顾将军留恋花丛,娇妻美妾。”

顾南天紧接着抱起手臂看向我们,咧开嘴笑得森冷:“我确实忽略了一件事,若是我定要娶你,你又能奈我何?”

“晚上的庆功宴,我若是把这婚约提出来,恐怕定远候也不好拒绝我吧?”

我握紧了拳头,而顾南天哈哈笑着转身走了:“清秋,晚上见!”

24顾南天一走,狄夏就朝我作揖,态度恭肃严谨:“郡主见谅,是臣下冒昧了。”

我连忙摆手:“不必多礼,我还需感谢你替我解围。”

我在最开始的茫然之后也想明白,若是之前狄夏不站出来,我同顾南天的婚约一事中的利益关系,恐怕会在之后的闹剧之中被清清楚楚地揭示出来。

到时就不是“提亲”这么简单了。

而被狄夏这样一搅和,本来已经一触即发的场面降级为男子之间的争风吃醋,虽然依旧闹得很难看,却也给了我缓冲的机会。

狄夏却因为这个缘故,彻彻底底地得罪了顾南天。

他也在这次事件当中,在我和顾南天的党争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我。

他已经向我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我也需对他表示我的信任。

我于是微笑着看向狄夏:“晚上有顾南天的庆功宴,你便坐在我身边吧。

明日我带你去看一看洛家的军队。”

“还有,往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唤我清秋便可以。

刚刚听你提起,倒觉得很是好听的。”

狄夏伸向茶杯的手顿了顿,而后垂下眼帘:“好。”

25晚上顾南天将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提亲,而我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我想了想,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贺兰夜。

我眯起眼睛,端着茶杯的手久久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我唤来我的侍女黄莺儿:“你去贺兰小姐府上,就说是......我新得了谢氏齐燕的一副字帖,请她来观赏。”

黄莺儿应了一声是便去了,而对面的狄夏沉吟了一会儿,朝我笑着一拱手:“清秋,那我便先告辞了。”

26贺兰夜再一次见到我,比先前恭敬了许多。

从前她只当我是个暴发户郡主。

尽管她父亲贺兰垂在我父亲手下效力,贺兰夜在骨子里也是瞧不起我的。

然而这回我打下通州,她便收起了那傲慢的神色,言辞之间倒也规规矩矩。

她先是向我行了个礼,我也没有拦着她,只是虚虚作了个托的手势,笑着说:“贺兰小姐不必多礼。

你可知晓我这次请你来所为何事?”

她那如水一般的眼波流转,作出思索的神色:“我从来不曾听闻郡主喜欢谢齐燕的字画,想来郡主找我确实另有要事。

而最近这雍城里头的大事,无非是顾将军凯旋而归。

想来......郡主找我,是与顾南天有关,我猜的对吗?”

我呵呵笑:“贺兰小姐冰雪聪明,蕙质兰心。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贺兰夜的脸色微微泛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

我不紧不慢地往下说:“我父亲告诉我,顾将军将要在今日的晚宴上,正式在群臣面前提出迎娶李家的大小姐。”

“可惜贺兰姑娘一片痴心,终究是空付了。”

贺兰夜紧紧地抿着唇角,下巴轻微地颤抖起来。

过了许久她才平复下来,抬眼轻声问我:“不知郡主为何要告诉贺兰夜这件事?”

我冷哼一声:“李若荷曾经当面骂我‘小门小户的贱民’,而今她想要高高兴兴嫁给自己的情郎,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贺兰夜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我晓得了。”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若是叫顾将军在宴会上把这件事说出口了,他们的婚约便是板上钉钉。

是不是?”

“那我便叫他开不了这个口!

李若荷想要嫁给他?

我倒要看看她若是......还怎么嫁给他!”

我悚然一惊,贺兰夜这是想着直接对李若荷下手?

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我装作思考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亲昵地抓住她的手:“贺兰妹妹,你这法子可算不上一劳永逸。”

“你想想,顾南天究竟有多少姐姐妹妹喜欢的?

没了李若荷,自然还会有别人。”

她盯住我,而我作出犹豫的样子:“而今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恐怕......”贺兰夜的脸色变得更白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手心在冒着冷汗。

“你是说,你是说......”她显然已经猜到我打算说什么,而我露出纠结犹豫的样子摇摇头:“唉,这恐怕是不行的。

你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贺兰夜突然反握住我的手,眼中泛出奇异的光彩,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区区清白之身算得了什么!

若是能因此得到顾将军,我贺兰夜便是死也甘愿的!”

我长叹一声,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贺兰妹妹当真是痴情人啊。”

27当夜。

在我的要求之下,狄夏就坐在我身侧,向来对俘虏不太友好的叔叔伯伯们,也没好意思对他轻慢。

不过整个宴会关注的焦点,还是顾南天,毕竟这是他的庆功宴。

顾南天今日迟迟没有到场。

议论之声逐渐变大,人们开始猜测顾南天是否居功自傲,对于定远候不够尊敬。

坐在主位的父亲眉头微皱,派人去顾南天的宅邸寻他。

我握着酒杯的手收紧了。

一刻钟左右,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被派去请顾南天的侍从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附在我爹耳边说了什么。

父亲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嘀咕了一句什么,那侍从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又跑到贺兰垂将军边上。

他又一次俯下身子,凑到贺兰垂将军耳边说了什么。

贺兰垂脸色大变,抬手就给了那侍从一耳光:“放肆!”

但是很快,他的脸色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唰”地起身,对父亲一拱手:“侯爷,拙荆身子有些不适,今日的宴席恐怕是......”父亲没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快去吧!”

贺兰垂的长靴子踩着木质的地板发出很大的响声。

噔噔噔的响声跟着贺兰垂一起出了门,然后骤然停住。

“你来做什么?”

贺兰垂充满怒火的声音。

“自然是来叫你们看个清楚,我同顾将军已做了夫妻!”

贺兰夜尖锐的声音:“我晓得你在做什么打算。

你想把这件事压下来——我不允许!

绝不!”

宴会上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人们神色古怪地交头接耳,父亲低着头没有表态。

李若荷的父亲李乘风先生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突然,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冲了进来,正是贺兰夜。

她脸色潮红,头发和衣着凌乱,一进到这殿中就跪了下来,朝我父亲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大声道:“臣女倾慕顾将军已久,今日庆功宴,一时情难自禁,强与他做了夫妻。”

“而今只求定远候了了臣女的心愿,替我与他定下婚姻!”

啪!

贺兰夜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贺兰垂站在她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殿中陷入了沉默,宴会上的大臣神色诡异地互相使眼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就在这对父女僵持着对峙之时,另一道玄色的身影进入这宫殿,正是顾南天。

他脸色阴沉,头发同样凌乱不堪,衣服上面还带着暧昧的痕迹。

贺兰垂见了他,便像是失去了理智,冲上前去抬手就是一拳。

顾南天单手拦下他的拳头,近乎失控地大吼:“老匹夫,搞清楚!

是你女儿下的药!”

贺兰垂直接朝他踹出一脚:“顾南天!

老子和你拼了!”

他们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声声见血,很快就见了红。

父亲连忙找来侍卫前去劝架,一面又向宴会上的众人致歉,说是今日实在不便。

众人便喏喏地起身告退了。

28我与狄夏跟着人流往外走,狄夏安静地一言不发。

我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顾南天若是在他的庆功宴上面提出践行和我的婚约,我的父亲没有办法拒绝他,不然就难免寒了重将士的心。

而若是他当真迎娶我,我们的情况会很被动。”

狄夏沉默了一会儿,同样低声回我:“我明白。”

我接着说:“贺兰夜一直喜欢他,才给他下了药。”

狄夏的声音安静平和:“我明白。”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有些异样:“贺兰夜......她是高兴这么做的,她是自愿的。”

“我明白。”

我感受到自己的声线在颤抖:“贺兰将军对我很好。

他曾经教我骑马,有的时候也会教我射箭。”

狄夏把手很轻地搭在我的胳膊上:“清秋,这不是你的错。”

我深吸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当然,当然不是我的错。”

29接下去的两天,我带着狄夏看了我们的军队。

他观察了一会儿,便对我说:“士兵骁勇凶蛮,只是难以号令如一。

步兵、骑兵之间的协调,小队内部的配合,还是需要训练。”

我很高兴,拉着他问了许多关于这练兵方面的知识,狄夏也无有不应。

30这两天还出了几件事。

一件自然是贺兰夜一下子成了名,在整个雍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其实北地民风剽悍,这种事屡见不鲜,只是因为涉及此事的乃是贺兰将军的女儿和风头正盛的顾南风,这才让百姓津津乐道了许久。

但是对于急着想要汉化的上层贵族来说,这件事情闹得挺难看的。

而为着女儿的名声,贺兰将军最终也不得不臭着脸和顾南风握手言和,两家缔结了婚姻。

31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看着狄夏训练军队,耳濡目染之间倒也比从前多了几分见识。

从前我跟着贺兰将军训练,他更加在意单个士兵的战斗力,虽然也存在一定程度的配合,但是做不到这种地步。

我们带着军队扫荡周边零零散散的政权,也逐渐积累了一些威望。

其中地盘小的,我派一个说客过去,告诉他们我等与大楚两兽相争,夹在中间的政权恐怕难以保存。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物理),他们就很听话地投降了。

许多上辈子顾南天的支持者,现在也带着礼品前来拜访。

我和顾南天的争端还没有完全显露,却已经初见苗头。

人们自然清楚我的背后就是我的父亲定远候,因此对于顾南天的巴结之心,也稍稍淡了一些。

他们而今大多采取观望的态度,并不急着站队。

顾南天最近可算是焦头烂额,却不是为了前朝之事。

贺兰夜与他在两个月之前成了亲。

顾南天一向自负,有着不计其数的红颜知己和情人,却都本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原则。

他自信自己能让这些女人满足一个情人的称号,却不料被贺兰夜倒打一耙,叫他在阴沟里翻了船,自是百般不愿。

加之向洛家提亲的事情就这样被搅黄了,他心中更是充满郁结之气。

因此,和贺兰夜成亲没多久,他就开始重拾旧业,同外头的红颜知己并小情人都重新搭上了线,从此彻夜不归。

贺兰夜被气得不轻,给顾南天常常联系的情人们寄了威胁的信件,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自知用药之事理亏,因而在顾南天面前不好咄咄逼人。

但是这个时候,另一件事情发生了。

李若荷向她父亲李乘风撒泼打滚,只求嫁给顾南天作妾。

李乘风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李若荷把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让整个雍城人尽皆知。

李乘风一向对这个女儿极尽宠爱,最后也不得不认栽,自己找了顾南天同他商量李若荷的事情。

顾南天正对贺兰夜心怀不满,又想到这桩婚姻可以和李先生作了亲家,便痛快地答应了。

32消息传出去的当天,贺兰夜便跑来了我家。

她眼睛红肿,妆也花了,见了我就不管不顾地哭出声来:“李若荷那个贱人!

身份也不要了,脸面也不要了!”

“嫁给人家作妾!

亏得她想得出来!”

有着前世的记忆,我自然知道这是李若荷会干出来的事情,不过看着贺兰夜哭得梨花带雨,我也只有婉言相劝。

等到她心情平复了一些,我才小声道:“李若荷作了妾,便是你院子里头的人了。

到时候搓扁揉圆,还不是随你心意?”

贺兰夜恍恍惚惚地抬头,愣愣地看着我,眼中水光粼粼。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明白了。”

33到了现在,北方的格局已经比较清楚了。

东北方是像小强一样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燕国政权,由各种各样的慕容氏创立,他们全都自称是慕容垂的子孙后代。

西北方向是新近崛起的拓跋部落,拓拔墨少年英雄,四处征战,而今势头正盛。

此君声称自己是前朝高祖的后代,目前正在考虑立国,然后把国号设为“随”,和大楚之前的那个强盛朝代同名。

夹在中间的就是我们。

作为北方唯一一个汉人政权,父亲拿着大楚朝廷封的“定远候”,干着谋反的勾当。

不过为了大楚忠臣的名声,父亲目前并没有建国的想法。

其他大大小小的地方政权和胡人部落,已经基本上被清干净了。

而随着外部环境逐渐变得稳定,我和顾南天的争斗也开始浮出水面。

南燕慕容却老迈昏庸,言而无信,我们遂出兵讨伐。

在我们打下南燕慕容却之后,我带兵占据怀化,顾南天则带兵占据荥阳,两军隐隐成对峙之势。

不过父亲现在两面受敌,自然还不能同他翻脸。

于是为了表示安抚,给顾南天加官进爵,又送了金银财宝美人无以计数。

顾南天这才把军队撤出了荥阳。

34等到我们再一次回到雍城,顾南天的后院出了乱子。

怀孕五个月的李若荷突发恶疾,竟然一病不起。

我留在顾南天院落当中的眼线告诉我,顾南天和贺兰夜大吵了一架,强闯进李若荷的房间,这才看到了病重的李若荷。

曾经容貌娇艳的姑娘脸色变得青白,脸颊向内凹陷,眼睛直直地瞪着显得无比恐怖。

盛夏时节,她的房间热得像是火炉一样,桌面地面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除了她从李家带过来的侍女,屋子里面竟然没有人在伺候。

顾南天在她的病床前大哭一场,而后又派人去细心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却挡不住李若荷的身子一天弱似一天。

然而堂堂顾将军,在战场上面所向披靡,面对自己的后宅却无能为力。

他能够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35李若荷死了。

李乘风听闻此事,恸哭不止,最后又不管家人反对,去顾家把女儿的尸体带回了家。

他是我父亲最信重的幕僚,曾经提出了胡人分化的政策,是我父亲要尊称一声“先生”的存在。

现在他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家,背着李若荷裹着白布的尸体,颤颤巍巍地从顾家走出来。

他身子孱弱,在烈日之下更加显得萧索。

一向热闹的街上,路过的行人面对这个老人也沉默下来,纷纷摇头叹息。

那日之后,顾家和李家彻底决裂。

36在这之前,李乘风对于我和顾南天的斗争一直保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

他是我一直尊敬的先生,本身和顾南天关系并不密切。

不过自从李若荷给顾南天当了妾,李乘风为了女儿在顾家的幸福,一直对顾南天很客气。

结果没想到李若荷竟然死在了顾南天的宅院里头。

随着李家和顾南天宣告决裂,朝堂上的其他人也望着风向蠢蠢欲动。

顾南天仗着自己在战场上面的功绩,并不在意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平日里也只愿意在姑娘们和自己的士兵们身上花精力。

上辈子他的政变简单直接,大抵是直接就把父亲杀了,然后对反对派暴力镇压。

只是因为顾南天的赫赫战功,让他在父亲的部下当中积威甚重,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这辈子情况又和之前不同,等到他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37北方的格局向来风云变幻。

西燕慕容千暴病,他的几个儿子争权夺势,西燕内部大乱。

我们遂抓住机会,向西燕派兵,打算趁此机会打下它的都城。

西燕的地盘,可算是一块大肥肉,我和顾南天争执良久,互不相让。

父亲于是大手一挥,直接让我们两个各自带兵前往。

顾南天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走之前用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停留在我身上。

我不甘示弱地看向他。

空气中隐隐有火药味在弥漫。

38我和顾南天各自带了两万兵马,对外号称二十万,驻扎在西燕的都城临尧之外。

他驻扎在潍水边上,我在阴山坡上,两军泾渭分明。

是夜,狄夏在我营帐当中商议军务。

军营之中并不安静,士兵的鼾声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此起彼伏。

正在这时,狄夏微微皱起眉头,然后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中一震,垂下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打量面前的沙盘。

突然,我听到“哧”的一声。

凭借着这几年练习弓马的腿脚和反应力,我迅速后仰,双手向后撑住地面。

比我反应更快的是狄夏,他急跃上前,抽出自己腰间长剑,反手回挡。

只听得“铮”的一声,我直起身一看,长剑竟然寸寸开裂,被挡下的是一枚袖箭。

那是冲着我咽喉来的。

正在这时,营帐之外传出一声尖叫:“大将军遇刺!

有贼人!

有贼人!”

随着这一声尖叫,整个军营像是一滴水滴进了一锅沸油,惊慌的喊叫声、奔跑声响成一片。

一个穿着侍卫服装的人从帷帐之内窜出,提着剑朝我冲过来。

“肖贾?”

我大惊,然而情势容不得我继续惊讶下去,那人已经近在咫尺。

几年的弓马到底不是白练的,我迅速错过身子,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向下使了一个巧劲。

他身子并不稳当,一下子倒在地上。

“噗嗤”。

不对,肖贾乃是我的侍卫,武功怎么可能这么次?

狄夏用断剑废了他的关节,那人顿时就瘫倒着哀嚎不止。

我心中一动,看见他的脸颊侧面有些一样,于是伸手扒了一把。

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

狄夏揪住那人的头发往上一扯,逼迫对方仰头看着他。

“谁指使你来的?”

他用断剑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淡淡地问,脸上的神情让我感到有几分陌生。

那人惨叫着,像是没有听见狄夏的问话。

军营中的叫喊声越发地嘈杂,脚步声仓皇错乱,我感觉到额头冒出冷汗。

我走出营帐,触目所及全是人们仓皇逃奔。

这是营啸。

在之前的几十年中,总是有一些实力强盛的军队,莫名其妙地在某一个晚上发生营啸。

士兵们突然自乱阵脚,导致军营内部出现大规模踩踏事件,乃至于不分敌我直接拔刀互砍。

一夜之间,军队土崩瓦解,而那些曾经强势一时的政权,也随之衰弱。

前来刺杀的这人武功平平无奇,但是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却足以让人恐惧。

他在这里还有同伙,比如那个尖叫着“将军遇刺”的人,到底是谁?

军队已经开始恐慌,所幸还没有发展到拔刀互砍的地步,但是接下去会怎么样?

我不敢想。

我咬了咬牙,狄夏还没有从那人嘴里问出幕后主使,但是我已经没法等了。

“狄夏,人我先带走了,你替我召集各个千夫长、百夫长,让他们——”我一面说着,一面拎起那个刺客的后颈,大步流星地往营帐之外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我发现狄夏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心下不由得有些紧张:“怎么了?”

他愣了一下,伸手抹了把脸,用平常的声调说:“没事,是我疏忽了......你要小心。”

我心中有些感动,很想回他一句“你也是”,但是眼前的场景让我回到了现实,不得不咬紧牙关。

39我拖着那人焦急地四下张望,四周已经隐隐出现火光,还有短兵交接之声,我看见不远处放着一架攻城梯。

那人还在惨叫,我反手甩了他一巴掌:“闭嘴!”

接着,我提着他登上那架攻城梯,爬到一个可以让所有人看到的高度,然后放开嗓子大吼:“我的士兵们!”

喊声终于吸引了地下乱成一团的士兵的注意,我心中略略放下心来,接着大喊:“就在刚刚,有人跑到我的营帐里,竟然妄想杀了我!”

“现在,我已经把他逮住了!”

我抽出腰间的剑,对准那个开始瑟瑟发抖的刺客。

整个军营陷入短暂的静默。

白光闪过。

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被我抓在手里,失去脑袋的身体从高空落下来。

我抓着那颗头颅大吼:“给本将看清楚!

这就是他的下场!”

“砰”的一声,那沉重的身体落在地上。

地面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接着喊:“各人找到自己的同伴,向自己的百夫长报道!”

“百夫长向千夫长报道!”

“你们队里少了多少人,半个时辰内统计出来!”

说着,我把那刺客的头也扔了,自己沿着梯子回到了地上。

40我永远可以相信狄夏办事的效率。

一刻钟过去,人数已经清点完毕,人们逐渐从混乱的状态下安定下来。

所幸我们制止及时,并没有造成严重损伤。

而那个刺客,是一个十人小队队长。

我们对那个小队进行了搜查,发现这些人都是同乡。

其中的某一个人声音非常熟悉,正是那个在事发之时大声叫喊引发混乱的人。

在唯一一个识字的士兵身上,我找到了一封信件,信上要求这些人在今夜造成一场混乱。

但是让我瞳孔骤缩的却是信件上面熟悉的字迹。

顾南天的字迹。

顾南天!!

我勃然大怒,命令直接在空地上将这几个人枭首示众。

我派了一个探子前去观望顾南天的营地,并且命令各部整顿军马。

没错,我对于顾南天处处退让,尽管私下使了不少不见光的手段,正面却一直不敢同他彻底决裂。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再退让已经没有意义。

那便来战吧。

41探子回报,顾南天的军营灯火通明,他们果然枕戈待旦。

好得很。

我直接领着军队到顾南天的营地,他们的军队已经排列齐整。

一个小将拖着一筐脑袋上前,对着顾南天破口大骂。

顾南天离得远,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见他一挥手。

小将的骂声戛然而止,一根羽箭插在他的喉咙之上,他慢慢地倒在地上。

我银牙紧咬,抓起鼓槌就敲下去——“咚——进攻——!”

经过一个晚上的混乱,军队中恐惧的情绪已经转变为了对顾南天的愤怒。

尤其是在我处死那几个间谍之后,军队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

现在下令进攻,竟然也没有因为对方曾经是自己的袍泽而犹豫。

两边厮杀在一起。

42早年攻城略地之时,为了激励作用,顾南天曾经放纵士兵烧杀抢掠——这也是当年我们粮草的来源之一。

因而顾南天的军队身上总带着一股匪气,行动有些不得章法,却极其强悍。

而狄夏为我带来的,却是他父亲经年累月的练兵心得,要求军队能够行动协调,号令如一。

对上顾南天的军队,竟然隐隐占了上风。

两军厮杀一阵,最终顾南天鸣金收兵。

我正打算下令追击,扭头却看见了城门紧闭的西燕都城——临尧。

我一下子冷静下来:不错,现在追击,恐怕最终那西燕残党就会渔翁得利。

尽管内心实在不甘,我还是咬了咬牙,鸣金收兵。

43半日之后,主帅营帐内。

各部的将领刚刚散去,狄夏照旧留着。

我对他说:“狄夏,谢谢。”

“当时你挡在我身前,要是你的剑没能拦住那枚袖箭......恐怕就是你用身体替我挡了吧。”

狄夏摇摇头,轻声道:“这是我的失职,竟然能让贼人跑到你的营帐里面。”

我一怔,忍不住笑起来:“那贼子会一手易容术,替换了我的侍卫,这怎么怨得到你头上?”

他垂着眼睛,低声道:“是我过于计较了。”

我知道他心思重,这样说总是不能叫他安心的,于是放软了声调,委婉地劝导他:“这二十多千夫长,两百多的百夫长,加上两万多的士兵,难不成你要操心到每个人头上不成?”

“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前朝的卫良卫丞相做得到吧?”

卫良,乃是最早追随前朝太祖的人之一。

他行事严谨,事必躬亲,连士兵被抽二十鞭子这种小事都要亲自监督。

他为前朝太祖的大业贡献巨大,却因为那过于操心的性子,精力不济,最后英年早逝。

太祖悲痛不已,在建国之后为他追封了一字并肩王。

但是因为卫良没有后代,这无比荣耀的“一字并肩王”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封号罢了。

狄夏眉头一动,我知道他心中有所触动,于是笑着说:“要让我的狄小公子累成那样,我可舍不得。”

“毕竟......我还指望着军师大人能健健康康的,再给我打个几十年的工呢。”

狄夏勾了勾唇角,而后抬起手,似乎想摸一摸我的脑袋,但是手掌僵在了半路上。

他咳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抱歉,我有些逾越了。”

我抿了抿唇,捉住他的手,然后把它放在我的后脑勺上。

狄夏定定地看了我半晌,而后终于笑出声来,揉了揉我的头顶。

44接下来我们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我明智地及时转移了话题,同他讨论了 一番接下去该如何应对顾南天叛逃之事。

半个时辰之前我收到李乘风先生的信件,说是雍城之中有超过三千士卒造反,想来顾南天是想要趁着大军在外,城中守备相对空虚进行政变。

好在我父亲对于顾南天早就留了个心眼,常年在身边部署了信得过的侍卫,而这次顾南天出征之前愤愤不平,更是让他们心存警惕。

因此这次的变故并没有造成很大损失,反而让父亲很方便地揪出了顾南天的人。

贺兰将军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担心自己受到猜忌,因此在这次的兵变之中表现格外积极。

说起来无论是贺兰将军还是李先生,上辈子大抵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不过见风使舵本来就是在这个乱世里生存的秘诀,我心中倒也没有多少不适。

再拖下去雍城还不知要出什么变故,加之顾南天挑了一个西燕的小城开始固守,我要一时拿他无可奈何。

于是我同狄夏一合计,决定先回雍城。

45回去之后我四下一打听,才晓得贺兰夜被贺兰将军强行带回了家。

因为顾南天的叛逃,他那个精致的小院被查封,金银财宝被整箱整箱地运走,姬妾奴婢都被遣散。

曾经门庭若市的顾府,此时贴着白色的封条,冷清死寂,行人都恨不能绕着走。

贺兰夜每天在家里大哭大闹,又是绝食又是上吊,只求能够跟着顾南天一起走。

贺兰将军怒不可遏,但是对自己这个一根筋的女儿毫无办法,只能将她关在屋子里,一天天地磨她的心气。

某一日,贺兰夜房中没有声音,贺兰将军心中紧张,破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

贺兰夜跑了。

46没人知道贺兰夜是怎么跑的,城门口的侍卫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的身影。

但是半个月之后,贺兰夜出现在了顾南天身边。

而顾南天,不出所料,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打下了西燕的都城。

而后收拾了燕国的残余叛党,自立为王,国号为赵,贺兰夜为皇后。

47其实对于顾南天自己立国之事,我一点都不担心。

上辈子在身死之后,我看到了顾南天的结局。

在那几年里,顾南天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后宫搬了几千名美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民间强抢来的,甚至不乏一些清秀的少年。

那日整个雍城都是一片哭声,父母哭子女,姊姊哭妹妹。

过了没多久,顾南天为了给这些美人腾地方,征召全国的民夫大兴土木。

这片安稳了没两年的土地上,又是一片哀鸿遍野。

我想要闭上眼睛,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下去。

看着顾南天一日日在后宫沉迷酒色,看着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看着我父亲打下的基业一点点地被挥霍被浪费。

中国北方的土地再一次燃起硝烟,反叛的军队终于推翻了那脆弱的宫墙,马蹄和喊杀声撕碎了靡靡之音。

顾南天愤怒地披挂上马,准备再一次将反贼拿下。

我在边上冷冷地看着他,此时的他早已不复当年健壮:身材肥胖、脸颊浮肿,仅仅是上马的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

果然,还没有走两步,他就被叛军按在了地上。

“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朕!

贱民!

你们怎么敢的——!”

他惊怒交加地大吼。

刀光划过,头颅落下。

我闭上了眼睛。

48顾南天的实力确实让人望而生畏,但......那是建立在强大的后勤、稳定的朝政以及一个支持他的主君的基础之上。

上辈子他夺取了我父亲的位置自立为王,之后不超过十年,国内动乱,盗贼四起。

这辈子他依旧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现在,北方已经没有多少可以随意收割的小政权让顾南天以战养战。

我们和他在边境线上打了几年,各有输赢。

但是顾南天对于军队的给养越发捉襟见肘,最后不得不开始命令部分士兵解甲归田。

这在群雄并起、纷争不断的时候是致命的。

他的国内开始动乱。

最初只是因为治理河道,因为工作繁重,参与治理河道的民工揭竿而起。

起义席卷了整个赵国,曾经凶悍的军队面对起义军竟然节节败退。

顾南天勃然大怒,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每一个决策根本出不了都城。

我于是明白,彻底打倒顾南天的机会来了。

49赵国的起义愈演愈烈,我以协助赵国镇压起义的名义出兵,堂而皇之地将军队驻扎在赵国的几个重要城镇。

捉拿贼匪,招抚流民,等到这一系列的工作完成,当地已经到了只识洛将军,不识赵国皇帝的地步了。

以这些城镇作为跳板,我逐步侵蚀赵国领土,最终包围了赵国的都城临尧。

顾南天是个彻彻底底的昏君,却是个实打实的良将。

要打下他自己镇守的都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发动了几次攻城,都无功而返。

箭没了还有石头,石头没了还有沸水、金水,再不济还有人肉炸弹。

哀嚎遍野,阵亡的士兵没人收拾,就在城下的空地腐烂。

最后我不得已,停止攻城,转而将整个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50顾南天被这无止境的围城挫了锐气,听探子来报,他甚至没有作出突围的尝试。

倒是皇后贺兰夜,在他面前大闹一场,也没能让顾南天振作起来。

索性自己带了一队兵马,在东南角的防守薄弱处突围。

她是胡人女子,从小学习骑射,在包围阵中杀得鲜血四溅,险些叫她杀了对穿。

最终我们还是将她擒下。

贺兰夜先是哭着求我放过顾南天,被我拒绝之后开始破口大骂。

一直到刀光闪过,骂声戛然而止,她那张漂亮的脸还凝固在一个狰狞愤怒的表情上。

51一个月之后,根据我们的计算,城里面的粮食已经吃完了。

顾南天在一个深夜进行了突围。

此时的他,不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君王,倒像是一只被打了窝的老鼠。

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子,他骑在马上,竟然会有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

面对行走的军功,我的士兵一拥而上,最后将他活捉。

52被五花大绑的顾南天跪在我面前,他咬着牙,脸上带着被迫向人低头的耻辱:“清秋,放过我,我还可以替你四处征战。”

我挑眉:“哦?

你对于我还有什么用处?”

顾南天扯出一抹笑容:“我听闻你们对于西边的拓跋氏非常忌惮。

然而拓跋氏的强大仅仅在于那个少年皇帝,若是给我一队军马,半月之内就能拿下他。”

面对这个斗了大半辈子的对手,我有意折辱,于是呵呵笑着问狄夏:“顾南天倒也是个英雄人物,依你的看法,我该不该接受他?”

狄夏皱了皱眉头:“驱虎吞狼,只怕养虎为患。”

我点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就听得顾南天声音急切地道:“清秋,信我。

当年你把我从阎王手里头拉回来,我便一直喜欢你,想着要为你四处征战。”

“若不是我身边有小人作怪,我又怎么会背叛你?”

“再给我五千,不对,两千兵马。

半个月内我把拓拔墨的首级带回来,如何?”

我和狄夏的脸色同时阴沉下来。

曾经被“婚约”套牢的恐惧在一瞬间袭上心头,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立即斩首!”

53我将贺兰夜的遗体带回了雍城。

贺兰将军大哭一场,私下给她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

父亲给我加派人手,整顿了顾南天留下的一整个混乱不堪的赵国。

西边的拓拔墨假惺惺地送来信件和贺礼,祝贺我们吞下了东北的地盘。

我们同样假惺惺地回了一车金银财宝,并且盛情邀请他来访。

李乘风先生和贺兰将军最近来往频繁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

狄夏最近开始整理他父亲留下的笔记,想来其中有不少可以用来改良现在的军队。

我偶尔同他交流,倒确实觉得耳目一新。

54某日狄夏问我:“你觉得尧舜之时,人们吃的饱饭吗?”

他身上大抵是有些文人特有的伤春悲秋的情绪。

我想了想,决定把他从那浩如烟海的书籍之中解放出来,于是拉着他来到大街上,指着一队正在排队领粮食的灾民:“排在最后面那个叫赵二,妻女都死在先前的暴乱里面。

现在他负责重新修建临尧的城墙,在城西有一间自己的房子。”

“他前面的那个是胡大婶,她男人死了。

现在她负责给那些修城墙的劳工洗衣服,很多男人都抢着娶她。”

“狄夏,我洛清秋才不管那所谓尧舜之时存不存在。”

“我只知道,现在我打下了赵国,就要让这里的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工作。”

“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重新组建家庭。”

狄夏笑起来,伸手替我捏肩膀:“好吧,我们的郡主殿下现在可是日理万机,心系天下的人啦。”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点青年人的清冽和成年人的沙哑。

我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抬头看见那阳光照耀着整座临尧,心中便觉得温暖且喜悦。

你来人间一趟,看看盛大灿烂的阳光,便觉得那最血腥深刻的绝望之中,也有着明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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