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路程不算远,可她蜗居在后备箱里,度秒如年。
狭小的空间让她伸不开腿,汽油味混杂着血腥味钻进鼻腔,逼得她几乎要窒息。
车子停下来时,她已经因为崎岖的山路撞得头晕目眩。
后备箱被打开,几个保镖粗暴地将她拽下来。
睁眼是望不到头的长阶,靳少禹就在阶下站着,冷眼看她。
一旁的僧人走来,对他行礼。
“靳先生,是哪位施主要替洛小姐赎罪?”
靳少禹抬起手,径直指向自己。
眩晕的感觉还没过去,温尔芙有些站不稳,可还是不住挣扎。
“你做梦!我不可能上去,有本事就杀了我!”
靳少禹眼神一沉,示意保镖将她押到阶前。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肯向上迈一步。
忽然,洛晚禾倒在靳少禹怀里,娇弱扶额。
“少禹公子,我头晕得厉害。”
僧人见状叹息一声:“赎罪之人,要心甘情愿才有用。”
靳少禹沉下脸,逼近温尔芙。
对峙半分钟,他面不改色地开口。
“爬上去,别忘了,你欠我的,你欠我一条人命。”
温尔芙瞬间怔住,她没想到,为了洛晚禾,他竟然不惜提起这件事。
她确实欠他一条人命。
她不再辩解,沉默半晌,她才想好筹码。
声线罕见地发颤,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我爬,等我爬完,就不欠你了。”
“到时候,我们就离婚。”
她说得很轻,靳少禹却莫名心慌。
他立刻拒绝:“不行,靳太太的位置,你坐最合适。”
说完,像是怕她反驳一样,立刻示意僧人开始仪式。
几个小僧拿来一捆木头给她背上。
大僧人煞有介事地解释:“背负重物则为心诚,是以效仿古人负荆请罪。”
“温小姐,请吧。”
温尔芙沉默安静地开始一步步走上阶梯。
她的背影变得越来越渺小,自始至终没回头留下一个眼神。
僧人指了个方向:“靳先生,那边是上山的路,您开车在山顶上等着便是。”
靳少禹这才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带着洛晚禾上车。
开车不过十几分钟,可等温尔芙一步步爬上来,天色已经暗了。
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薄薄一层贴在背上,木头上的尖刺仿佛直接贴在肉上。
后背已经被磨出血,衣服也被晕染成红色。
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即使腿已经抖得不像话,她还是强撑着向上爬。
耳边回荡着靳少禹最后一句话。
靳太太的位置,你坐最合适。
原来她只是合适而已,不是因为爱,也没有半分感情。
当初放弃沈念荷和她结婚,是因为合适。
现在为了洛晚禾百般折磨她,却不愿离婚,也是因为合适。
相处二十多年,结婚五年。
她用生命的三分之一来爱他。
最终只落得个合适。
眼泪终究忍不住夺眶而出,却和汗水混在一起,叫人难以辨别。
她抬起头,终点就在眼前。
洛晚禾坐在靳少禹怀里,两人你侬我侬。
温尔芙尽力忽略,埋头走完最后一步。
膝盖一软,她忍不住跪倒在地。
洛晚禾惊呼着来扶,手上却暗暗发力猛推。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紧紧抓住洛晚禾的手腕。
惯性让她朝后倒去,洛晚禾尖叫一声,周围的画面变成了电影慢镜头。
温尔芙看见靳少禹变了神色,猛地冲过来。
她伸出手,却被他刻意躲开。
洛晚禾落在他的怀里。
而她,一瞬间天旋地转,滚下了山。
木头挣开绳子四处散落,压在她身上,扎进她肉里。
阶上血迹终于中断,温尔芙躺在一摊血水里,缓缓闭上眼。
好痛啊。
爱上不该爱的人,后果果真严重。
若能活下来,她一定不会再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