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沈密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冷硬的脸。
“三十万南蛮兵的滋味不错，肉质香甜，孤的王上很满意。”
“今日特来，再取一些。”
拓跋杨脸上的笑容僵住。
沈密一催坐骑，向前几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阵前。
“拓跋杨，你用那下三滥的尸鬼咒术，惹怒了我的王。”
“所以，我们来了。”
“此行不为攻城，不为掠地，只为一件事。”
沈密的长枪遥遥一指拓跋杨：“取你狗头。”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爆笑。
六十万南蛮军笑得前仰后合，许多人捶打着自己的胸甲和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两千人，要于六十万大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拓跋杨也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好一个大楚王！”
“孤就在这里，看你们怎么来取！”
就在这漫天笑声中，黑龙楚军的军阵，从中间分开了一条通路。
一名身形高大的甲士，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缓步走出。
所有笑声，戛然而止。
人们都看见了那个孩子。
一个瘦弱的男孩，眼睛上蒙着布条，被甲士轻轻放在地上。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用华贵绸缎包裹的长条物。
是七夜。
拓跋杨的好奇压过了轻蔑，这是什么阵仗？派个瞎眼小儿来送死？
沈密也有些不解，王上让他带上执剑人，难道用意在此？
七夜蹲下身，伸出手指，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他的动作很慢，很认真。
写完，他抬起头，面向拓跋杨的方向，仿佛能“看”到他。
有懂汉字的南蛮军官，低声念出了那行字。
“王上说，取你人头，方能回京。”
拓跋杨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那是一种被彻底无视的羞辱。
七夜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他开始有些紧张地，解开怀中长条物上缠绕的绸缎。
一圈，两圈……
绸缎还未完全解开。
嗡——
一声剑鸣，不高，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太阿剑，挣脱了七夜的怀抱。
它悬浮在半空中，包裹的绸缎寸寸碎裂，露出了三尺古朴剑身。
下一刻，高亢的龙吟，撕裂长空！
在六十万大军骇然的注视下，那三尺长剑迎风暴涨。
十丈，五十丈，一百丈！
剑身不再是剑身，它化作了一条鳞甲森然，威严无比的巨大腾龙！
龙躯由光与钢构成，盘旋在天空之上，遮蔽了日光，投下巨大的阴影。
沈密仰着头，脖子酸痛到了极点，却舍不得低下分毫。
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想起观星台上，那“惊龙化剑”的祭典场面。
原来那不是什么神兵异象。
王上的身边，是真的有龙啊！
这辈子，值了。
一片死寂中，唯有七夜，那个盲眼的男孩，平静地从怀中摸索着，取出一块通体翠绿的石头。
那是育灵池中，一块吸收了过量星力而产生异变的普通石头，被王上发现可以记录影像，赐名“留影石”。
七夜双手捧着留影石，催动丹田气海中那丝微弱的星力。
他要将这一切，都刻录下来。
王上说，这是留给五千年后，子孙后代的证据。
证明大楚，是一个真正的神话王朝。
天空之上，那遮天蔽日的巨龙，停下了龙吟。
一对暗金色的龙眸，扫过下方蝼蚁般的军阵。
拓跋杨彻底傻了。
他身边的南越老祭司，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指着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龙！那是龙！”
巨龙开口，吐出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