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苗泽华心里像被揪着,恩人之子不能不救,可妻女的安全更重要。
他刚要再拒,就听王老板急吼吼地喊:“耗子!我命令你!”
苗泽华如遭雷击,浑身僵住。这代号是十年前上海任务时王会长给起的,笑他把金银细软都藏得严实,像只囤货的黑鼠,自己是“抓耗子的狸猫”。
当年叛徒出卖,是王会长帮他藏在货船底才脱险,后来他娶岳婉晴,也是王会长出面镇住了欺负孤女的宗族,自己也就歇了打打杀杀的心思,给狸猫当起了后备力量。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晌骂道:“叫什么耗子!是黑鼠!!黑鼠!这么洋气的名让你喊成这样,算了算了,人在哪?带我去!”
就当还那臭狸猫一条命了。
王老板眼睛一亮,连忙引着他往粮行后墙走,抠开砖缝里的机关,一面砖墙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血腥味飘了出来。
苗泽华弯腰进去,就见暗室里点着盏油灯,王今安躺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腿上裹着渗血的粗布,小脸烧得通红,眉头拧成一团,嘴里断断续续喊着“粮……前线……”
这小子可真真没随他那魁梧老爹,这白嫩的脸,说是读书人也不为过,要不是这世道,这孩子应该还在读书吧。
“子弹卡在骨缝里,大夫说要找懂正骨的人取。”王老板递过个布包,“这是我这侄子的盘缠和伤药,还有西行的隐秘路线图,比你手里的更细,放心不白吃你的”
苗泽华收起布包放入怀里,不要白不要,那一点不推辞的动作都给王老板气笑了。
苗泽华蹲下身摸了摸王今安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想起这一路上,原想就一家三口带孟妈走,轻车也好上路,这带上个商患,人可就不够用了,大勇还是得带上,原想留下大勇给打理剩下田地。
“我能带你走,但得委屈他装成我家的长工。”他看向王老板,“你赶紧关了粮行,往南走,别待在县城。”
”谢过苗兄了,可是我家在这里,我还能去哪“
”胡说什么,我祖祖辈辈也在这,我不是也走了,让你说我也要留下了,带着这小子“苗泽华指着躺倒床上的人道。
”去去去,你赶紧走,咱俩情况不一样,我不能走。红薯和洋面我让伙计偷偷运去你城外的仓库了,咸鱼和海带装了二十个陶缸,看着不起眼,耐放还顶饿,到了荒郊野岭你就知道好了,你真以为是没人买,那是堂哥专门交代留给你的,别不识趣!哼“
“那收我多少大洋?”
苗泽华摸着自己空空的粗布口袋,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揣进怀里的布包沉得很,里面的银钱硌着胸口。
这可是王老板主动给的,哪有刚收下又还回去的道理。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最好是白送,要是敢提收钱,路上非让这病秧子“伺候”自己起居,磋磨磋磨这张小白脸不可。
王老板连忙摆手,掌心的老茧蹭得袖子发响:“苗老弟说的什么话!你能把我这大侄子安全送出去,就是我们王家的大恩人,哪还能要你的钱!”他生怕苗泽华变卦,语气里满是恳切。
见王老板这么识趣,苗泽华紧绷的脸才松快了些,嘴角微微上扬,刚要再拿捏几句摆摆架子,就听见院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苗勇粗声粗气的呼喊:“老爷!不好了!城门口来了好多日本人,端着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