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那叫一个“充实”。
白天，我依旧是那个兢兢业业（表面）、任劳任怨（假装）的档案室临时工。因为“擅闯禁区”被扣了奖金，李胖子训斥我的时候更是底气十足，唾沫星子几乎要把我淹没。但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哥们儿现在可是身负拯救父母（可能）、探索世界真相（大概）重任的天选之子（自封），跟你一个洗饭盒较什么劲？
当然，该洗的饭盒还是一个不能少。只不过现在洗饭盒的时候，我会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清微真气凝聚在指尖，感受水流划过皮肤的触感，练习对真气的精细控制。你还别说，效率提高了不少，碗碟洗得锃光瓦亮，无菌级别估计能赶上手术室标准。李胖子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看在那干净得能照出他双下巴的饭盒面上，偶尔也会少骂我两句。
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修炼时间。
有了老王之前的引导，我对于“炼精化气”终于不再是两眼一抹黑。每天子午二时，我都会雷打不动地盘坐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意守丹田，像个辛勤的小蜜蜂，一点点地将食物精华和天地间那稀薄得可怜的灵气（我猜的）转化为属于自己的清微真气。
进展虽然缓慢，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里那团气在一点点壮大，从最初的若有若无，变得像是一小团温暖的、自行旋转的星云。身体的疲惫感消失得很快，力量、速度、反应都在稳步提升，连带着视力和听力也似乎更敏锐了。现在李胖子在走廊那头刚抬起屁股，我就能根据他裤子摩擦的声音判断出他是要去上厕所还是来找我麻烦，从而提前做好应对（主要是躲闪）准备。
除了修炼基础功法，我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研究那片青铜碎片上。
这东西就是个闷葫芦，平时揣在兜里屁反应没有，冰凉梆硬，跟块废铜烂铁没啥区别。但只要我试图用清微真气去刺激它，它立马就来劲！
不是每次都会出现上次那种信息爆炸式的幻象冲击。大多数时候，只是传来一些更加破碎、更加模糊的感知片段：
有时是一股灼热到仿佛能融化钢铁的热浪；
有时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阴冷；
有时是无数细碎、混乱、充满恶意的低语，听得人头皮发麻；
还有时，是那道璀璨星辰剑光一闪而过的惊鸿一瞥，以及那道顶天立地的道袍背影，带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是被打乱的拼图，让我难以拼凑出完整的画面。但有几个关键词，反复出现，逐渐清晰起来：
**罗布泊。**
**深渊之眼。**
**混沌侵蚀。**
**清微镇魔。**
罗布泊，果然是我父母失踪的地方！那个“深渊之眼”是什么？是那个巨大的坑洞吗？“混沌侵蚀”……听起来就跟黑莲教信奉的那玩意儿，还有之前那个失控的“泣血狌狌”体内的污染源很像！而“清微镇魔”……清微是祖师爷的道号，难道当年是祖师爷在罗布泊镇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猜测让我心惊肉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父母的失踪，恐怕远比“叛逃”要复杂和凶险无数倍！他们是被卷入了这场镇压？还是……他们也在参与？
我必须去罗布泊！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我心里疯长。
但我也知道，以我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贸然跑去那种地方，跟送人头没啥区别。别说可能存在的“混沌侵蚀”了，就是罗布泊本身恶劣的自然环境，也够我喝一壶的。
得继续提升实力！而且，需要更多的信息和准备！
* * *
这天晚上，我又溜达到了胡爷的食堂。还没进门，就闻到里面飘出一股异常浓郁、带着辛辣药味的香气。
推门进去，只见灶台上架着一个小砂锅，里面咕嘟咕嘟地煮着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冒着滚滚热气。胡爷依旧坐在他的老位置上，但没喝酒，而是眯着眼看着那锅药。老王则站在锅边，手里拿着个长柄木勺，小心翼翼地搅拌着。
“哟，来了？”老王头也没回，“鼻子挺灵啊，算你有口福。”
“王哥，胡爷，这是煮的啥？新型生化武器？”我凑过去，好奇地看着那锅冒着泡的绿色玩意，那味道……有点上头，像是薄荷、艾草、硫磺和某种不知名草药混合在一起，再放馊了的感觉。
“滚蛋！”老王笑骂一句，“这是‘锻骨汤’，好东西。看你小子最近练得还算勤快，给你加加餐，打打基础。”
锻骨汤？听起来就很硬核！
胡爷慢悠悠地开口：“修炼之道，如同盖楼。你这‘清微道统’楼阁设计图是顶级的，但你这地基（肉身）太差，材料（筋骨）也不够结实。这汤能帮你淬炼筋骨，疏通经络，虽然过程有点……爽。”
我看着锅里那翻滚的绿色泡泡，咽了口唾沫：“有……有多爽？”
老王舀了一碗墨绿色的汤汁，递到我面前，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喝了就知道了。放心，死不了人，顶多就是……欲仙欲死。”
我看着他这笑容，心里直发毛。但想到罗布泊，想到父母，想到那个神秘强大的“清道夫”和组织，我一咬牙，接过碗。
碗里的汤汁粘稠得像芝麻糊，那股混合着辛辣、清凉、刺鼻的复杂气味直冲脑门。
拼了！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仰头“咕咚咕咚”把一整碗“锻骨汤”灌了下去！
汤汁入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草木清香。但下一秒——
轰！
仿佛有一团火焰在我肚子里炸开！紧接着，这股“火”顺着我的经络，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冲向四肢百骸！
不是温暖，是灼烧！是撕裂！是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穿刺我的骨头、肌肉、经脉！
“呃啊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瞬间变得通红，毛孔中渗出点点带着腥味的黑色污渍！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
太疼了！这何止是欲仙欲死！这简直是把人扔进炼丹炉里回炉重造！
“守住心神！运转心法！引导药力！”老王的声音如同洪钟，在我耳边响起。
我强忍着那刮骨剃肉般的剧痛，拼命集中几乎要溃散的意识，疯狂运转清微心法。脑海里太极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散发出强烈的金光，护住我的核心意识。
丹田内那团星云般的气旋，在这狂暴药力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崩溃。但我咬紧牙关，用意念死死守住，并尝试着引导一丝丝灼热的药力，融入真气，按照特定的路线在体内运行。
每一次运转，都带来新一轮的剧痛和冲刷。但渐渐地，我发现，在那极致的痛苦之后，似乎有一种新生般的力量在滋生。原本有些滞涩的经络被强行拓宽，骨骼仿佛被千锤百炼，变得更加致密坚韧，肌肉纤维也似乎在撕裂与重组中变得更有爆发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狂暴的药力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我如同一条脱水的鱼，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且布满了一层黑灰色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污垢。身体虽然虚弱，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通透感，却弥漫开来。
我感觉自己轻得能飘起来，对周围空气的流动，对自身肌肉骨骼的控制，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丹田内的气旋，虽然体积没有明显变大，但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璀璨，旋转的速度也稳定了许多。
“感觉怎么样？”老王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嘶哑：“……王哥，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麻药？”
老王和胡爷都笑了。
胡爷扔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去后面小屋冲一下，脏死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身体虽然虚弱，但充满了活力。走到食堂后面的小淋浴间，冲掉一身污垢，换上老王准备的干净衣服（居然合身），再走出来时，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世界在我眼中变得更加清晰，色彩更加鲜艳，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小尘埃都能看清它们的运动轨迹。稍微一握拳，就能感受到骨骼肌肉间蕴含的、远超从前的力量！
这“锻骨汤”……虽然过程惨无人道，但效果真是杠杠的！
“多谢王哥！多谢胡爷！”我再次真心实意地道谢。我知道，这种能改善资质的药物，绝对珍贵无比。
“基础打牢点，以后挨揍也能多扛几下。”老王依旧是那副调调，“感觉对真气的控制是不是更自如了？”
我点点头，尝试着调动一丝真气凝聚于指尖，果然如臂指使，比以前顺畅了太多！
“那就好。”老王点点头，脸色稍微正经了一些，“你最近老往罗布泊的档案那边凑，又偷偷研究那碎片……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我心中一动，知道瞒不过老王，便将自己从碎片中感知到的关键词和猜测说了出来。
老王和胡爷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凝重。
“罗布泊……‘深渊之眼’……”胡爷咂摸着这几个词，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地方，邪性得很。当年你父母他们那支队伍，是带着特殊任务去的，具体内容权限很高，我也不完全清楚。但可以肯定，跟镇压某种来自‘深渊’的东西有关。”
“那‘清道夫’……”我又问。
“‘清道夫’……”老王沉吟了一下，“是一个很古老、很神秘的组织，比749局的历史还要悠久。他们自称‘清理者’，负责抹除一切可能引发世界动荡的‘异常’和‘知情人’。行事风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被他们盯上，以后要更加小心。”
信息量再次爆炸！父母的任务，深渊的威胁，神秘而强大的“清道夫”……
我知道，罗布泊之行，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我必须面对的宿命。
但现在，我还需要更强！
我看着老王和胡爷，眼神坚定：“王哥，胡爷，我想去罗布泊。但在那之前，请你们帮我，让我变得更强！”
老王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决定了，那就……往死里练吧。”
胡爷也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食堂的‘药膳’，以后管够。”
我看着锅里还剩下的半锅墨绿色“锻骨汤”，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来，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