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身边呆了七年，最清楚我的喜好和季家的规矩。”
“我不想我未来的妻子吃苦，这些你就都教给她，什么时候教完了就什么时候走。”
管家拿来我的行李，见季云羡还在，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傅小姐，天色不早了。”
傅家在隔壁市，再晚就回不去了。
“你的未婚妻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一声，我就来。”
季云羡漫不经心滑动手机，输入几个字后朝管家冷声道：“她今天回不去了。”
他端坐在沙发上，难得揶揄问我：“就这么着急见未来嫂子？”
“要不你留下来，想见多久见多久。”
我轻扯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季总还真是会开玩笑。”
“你就不怕我哪天失手就伤了你那小娇妻。”
“反正你也知道，我跟她可是实打实的仇人。”
他朝我凑近，气息喷薄在我鼻尖。
“要不你求求我，或许我还就真不考虑跟她结婚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衣领，他就退了回去。
“那季总又打算选谁？”
“……”
他看着我，喉头滚动，忽然就哑了声。
我轻叹了口气，还是将那句“我吗？”吞入腹中。
他已经说得很清楚，哪怕从前我们也曾有过不少和谐欢快的时光。
我也再没勇气，让他娶我，因为这无异于自取其辱。
而我其实从来都是一个害怕被人拒绝的人。
终究是我错了，明明知道他最讨厌被人胁迫，还是仗着季奶奶的宠爱，任由季奶奶逼迫他跟我订了婚。
他讨厌我，说起来也算是我咎由自取。
张雪来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她看起来全身都发着光，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可见了我，那股被她故意压下去的嚣张就再也藏不住。
“哟，傅小姐还不走，是想先给我这个嫂嫂奉杯茶吗？”
季云羡见张雪来，脸色终于和缓，又恢复了那副一贯的微笑。
他果真是讨厌极了我。
以至于只是见到一个跟我丝毫不像的人，就这么开心。
“还不快去，这些年在季家学的规矩都丢了？”
他明知我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可我答应了替他做三件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我亲自沏茶，端给张雪，张雪却迟迟不接。
她看了看季云羡，见他神色无异后，扬起头颅道：
“第一次给嫂嫂敬茶，傅小姐不该跪着敬吗？”
季云羡神色一僵，脸上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而后把手搭在她肩上望着我开口：
“张小姐说的是。”
我自嘲一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会为了我这个外人，斥责自己将来的妻子吗？
真是可笑至极。
我攥紧掌心，几秒后才缓缓松开，咬牙行了跪礼。
“请喝茶。”
那句嫂嫂，我终究还是叫不出口。
她看出我的不甘，嗤笑一声：“不急，我总能等到傅小姐开口喊我嫂嫂那天的。”
可茶杯刚递到她手中，就倏然滑落，滚烫的茶汤溅在她手上，她的手很快就红了。
季云羡慌忙起身，却在靠近我，折转向张雪，抓起她的手轻轻呼气。
全然看不见我被飞溅的陶瓷片划伤的脚背。
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真的厌恶我。
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我，却唯独接受不了他讨厌我。
这会比不被爱更让我难受。
他的厌恶会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卑劣不堪，劣迹斑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