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未婚夫有双重人格


都说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所以我努力竖起耳朵。

想听听贺知州最后选的是谁。

是到底继续婚礼,还是我。

可惜教堂里的声音太过杂乱。

无措的宾客,崩溃的妈妈,还有气到大骂的爸爸。

“逆女!逆女!”

“当初就该打死她!”

可是爸爸。

我已经要死了。

我张开嘴,咳出一口血。

一根树杈斜穿着贯穿了我的肩膀。

痛到极致。

原来反而无知无觉。

我轻叹着,为自己不值。

为了哄余大小姐开心,他苦心孤诣编出双重人格的谎言,将我的真心踩在地上反复践踏。

我恨他。

可惜我的力量太弱小。

我所能做的,也只有用生命毁了他最为珍视的婚礼。

余明珠大概鼻子都要气歪了吧。

我边笑边咳血。

能给他们添点堵,我此趟,也算不虚此行。

意识渐渐消散。

可能是临死前的走马灯,我竟又想起了那些早已尘封的往事。

“眠眠,你等着,我一定给你串一串最完美的手链!”

满脸稚嫩的少年蹲在摊位前,认真挑选着菩提珠。

而小姑娘摇摇晃晃,被街边的麦芽糖瘫勾走了魂。

“眠眠妹妹?”

小贺知州回过神时,身旁已没有了我的身影。

他攥紧手串,在大人们步履匆匆的双腿间穿行,焦急地寻找。

“眠眠!眠眠!”

随后,失去意识。

再次苏醒,我和贺知州双双被绑进大山。

“这个嘛,当媳妇!这个看着瘦巴巴的,应该能帮着干些活!”

贺知州呲牙咧嘴护着我,被一巴掌抽晕过去。

那是一段黑暗的回忆。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稍有不顺心,便是非打即骂。

我和贺知州浑身遍布伤痕。

终于有一日,贺知州病倒了。

他身上烫得吓人,我听见二婶他们商量着,要把他埋进后山。

不,不可以!

我看着贺知州通红的脸,惊慌与绝望中,只会哭哭啼啼的我,竟生出了不可名状的勇气。

我要救他。

那一夜,我背着贺知州翻过山路,冲上开阔的大道。

山路并不好走。

我掉下沟渠,滚进泥里,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

可我不敢停下。

我只知道,多走一步路,贺知州就能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可惜最后,我们还是被追上了。

我把贺知州藏进路边的稻草,只身一人引开寻找的村民。

村民手中的火把点亮了那天的夜色。

他们摁住我,大棒敲碎了我的双腿。

“小兔崽子,让你跑!让你跑!”

冷汗浸透衣衫,我痛到极致,疯狂尖叫,只换来更加猛烈的殴打。

二婶啐了我一口。

“要不是还指望你生儿子,我早打死你了!”

我被关进小黑屋,拴上狗链反复折磨。

幸运的是,他们没找到贺知州。

幸运的是,他们没搜到我藏起来的十八籽手串。

靠着这份念想,我苦苦支撑了十八年,终于等到贺知州来救我,等到我重回自己的“家”——

我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早些救我。

想问爸妈为什么不早点来寻我。

才知道贺知州因为创伤应激忘了那段回忆,爸妈也早已有了余明珠。

原来我,早就是多余的。

我甚至不能提起那段往事,以免刺激到贺知州病情加重——

曾经我深信不疑他的双重人格,甚至费尽心思为他寻药问医。

可那日,我珍藏了十八年的十八籽手串。

在得知贺知州嘴里全是谎言的那天,毫无征兆地断裂。

我没捡,任由他们散落。

我的贺知州,早已死在了高烧不退的那个夜晚。

也许我最好的宿命,就是死在那座大山,死在那个冰冷的夜——

贺知州好像想要跟着我跳下来,被身边人死死拉住。

我见过厨房里温柔的他,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他。

冷静的他,恼怒的他。

却唯独没见过那样的他。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再透不出一丝光芒。

是为了……我吗?

“眠眠——”

我终于听清了。

贺知州在叫……

我?

思绪漫长,现实却只是弹指一挥。

贺知州从礼堂连滚带爬冲出,疯了一样抱住我渐渐冰凉的身体。

“眠眠!眠眠别怕,我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看到贺知州悲痛到极致的脸。

为什么?

他不是爱余明珠入骨吗?

可惜我没来得及听到答案。

下一秒,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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