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妈捐完骨髓一年我就要高考了。
这一年，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考虑到手术后的妈妈需要被照顾，而我马上又升高三了。
爸爸说，他决定在家修养两年，直到我考上大学，他再外出工作。
我自然是很开心，但也注意到妈妈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爸爸开始卡钱卡得很紧，妈妈变得一分钱零花钱也没有。
而我，也被禁止捡破烂，每个月总有额外的两百元零花钱。
每次看到我领钱，妈妈的脸都会气得像渗出血来。
本来就是没工作的家庭妇女。
原来花的都是我的学杂费和家里的救急钱。
现在自己都保不住，更别提她一直背着爸爸偷偷资助的两个小白眼狼了。
有好几次，我都看到那两个小狼崽子趁我爸不在家，上门找我妈要钱。
而我妈则是一人一个饼打发了。
我本应该要为这样的结果感觉到痛快。
但上一世的结局告诉我凡事要更小心更谨慎。
小婷姐也告诉我，最近总是看到人在鬼鬼祟祟跟踪我。
我没有掉以轻心。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为了避免上一世被人污蔑网暴而我无从举证的局面。
我买了一只微型针孔摄像头，别在校服的胸针上。
没想到有一天，它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在期中考试那天。
我在学校的人工湖旁边撞见了甄晴晴。
她穿着洗的发白的旧校服，颈间却戴了一条不算太廉价的钻石项链。
我心知肚明，大概是我妈拿自己的嫁妆来安慰她的。
“张阳阳，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幸福很久吗？”
“你欺负妈妈那么久，真的以为我们不会反击吗？”
“我会让你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然后她直挺挺地向后仰着倒了下去。
她掉进了人工湖里开始剧烈的挣扎。
我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是自己救还是找老师。
想到自己身上安置的监控摄像头，我最终决定还是告老师来解决。
离开前，我似乎听到她称呼我妈为妈妈。
妈妈？！
我觉得有点奇怪，在人救上来之后，我返回湖边，去找一找地面有没有她散落的头发。
没成想还真让我找到了。
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就这么短的一阵功夫，我甚至还没有收到老师的消息甄晴晴情况怎么样了。
网络暴力就明目张胆地找上了门。
我作为霸凌者，成功上了微博热搜。
南安四中，校园霸凌，爆。
一个视频中，甄晴晴哭诉她自从接受了我妈的骨髓，就遭遇到了来自我的多方霸凌。
先是往她位子里扔垃圾，把她关厕所，后来还扔了她妈妈给她的遗物项链进人工湖里。
她只好在冻得发抖的冬天跳下人工湖一点一点寻找项链。
随着热点越来越发酵，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人为了寻找更多的细节参与到了我的生活当中。
她们在我家附近的街道，学校附近蹲点我，想要拍摄我更多霸凌同学的日常。
有人还采访了我妈。
她在视频里痛心疾首地说道。
阳阳一直不同意我捐骨髓给晴晴，说我偏心晴晴超过她这个亲生女儿。
然后表演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大哭。
短短两句话和几滴不值钱的眼泪，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扣在了施暴者的位置。
我不为所动，尽管我遭遇的白眼越来越多。
爸爸说要不要出来澄清一下。
我说再等一会儿，等结果出来了，我们立马公关。
事情果然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我的妈妈赵月娥，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相反，受她资助的甄晴晴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而我爸爸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只是我爷爷把我从乡下的破庙拣回，他看我可爱，发自内心的喜欢我。
于是这么多年的虐待与不爱都有了解释。
视频里的脏水和污蔑也有了解释。
在快到感恩节那天，甄晴晴第一次开了直播。
直播里她秀出了气管损伤证明，她在人工湖寻找项链的照片，还有和妈妈的交换骨髓记录。
每一张看上去都很惨，像一个无辜的少女，无缘无故承担了另一个人的暴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