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晖知道医生都去救夏白柳了,无人在意她。
只能等。
等医生有空的时候,再来救她。
从午时到夜幕降临,时间在黑暗中变得黏稠而漫长。
温热的血液从看不见的伤口汩汩流出,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窒息的绞痛。
她感觉生命被随之抽离,意识逐渐涣散。
终于,伴随着初晓,远处终于传来了清晰的人声。
她被妥帖的安放救治。
可彻夜的难眠却无法抹去。
最后,一滴冰冷的泪,顺着眼角滑落。
夏白柳,她令黎清晖无比清晰的认知到了自己无足轻重的地位。
等到意识清醒,已是正午。
黎清晖是被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唤醒的。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她一人。
她撑着剧痛后虚软的身体,艰难地挪下床,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向门外,只想去寻些食物果腹。
空旷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
一阵突兀的欢笑声从不远处一间敞着门的病房里传来。
那笑声如此熟悉。
黎清晖的脚步僵住,如同被钉在原地。
她透过门缝,看到了让她血液都几乎冻结的一幕。
夏白柳慵懒的躺在床上,光滑的肌肤上连一个小伤口都看不见,她正娇笑着接受她身边人的投喂。
而围在她床边的,正是黎清晖刻在骨子里的面孔。
她的亲生父母。
平日里日理万机的父亲,脸上带着黎清晖从未见过的慈和笑容。
自视高雅的母亲,将水果温柔地递到夏白柳嘴边,眼神里满是宠溺与心疼。
“白柳乖,再吃一口,压压惊。”
“是啊,这次可把我们吓坏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他们语气里的庆幸和疼爱,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黎清晖的心口,甚至比腹腔内的出血点更让她痛彻心扉。
她是他们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可自从被认回这个家,她得到的只有疏离和的告诫。
而夏白柳,这个占了她十几年人生的假千金。
却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包括这份她求而不得的亲情。
她内出血只为安抚夏白柳情绪而被搁置彻夜。
而夏白柳,仅仅遭受惊吓,却享受众星捧月的陪护。
尖锐的疼痛刺穿骨髓,瞬间冲垮了黎清晖最后的支撑。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心口此刻连一丝涟漪都荡不起来了,只剩下死寂的麻木。
她看着那其乐融融的画面,眼神空洞。
直到他们从病房走出。
夏母尬笑,“你怎么在这?”
原来,他们竟连她受伤住院都不知道。
可黎清晖的伤是如此的明显,只需长了眼睛的人,都不难看出。
“是来看白柳的吗?刚巧她也想你了,那你快进去吧。”
夏母将黎清晖推进病房,装聋作哑的岔开了话题,然后自顾自带着夏父径直离开。
黎清晖伤的太重,她感觉被推时伤口处溢出的温热。
她苦笑一声,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夏白柳已经走至她身前。
“姐姐,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肖想?”夏白柳轻拍黎清晖的脸侧,语气轻柔,却令她脊骨生寒。
夏白柳笑着放话,“只要是你在意的,不管是家人,还是靳言哥哥,我都会一一抢走。”
她被传私生女一事,与初回夏家时遭受的一切,都是夏白柳亲手赐予。
很显而易见的事实,却从来没有人帮助她去查明真相,澄清事实。
“他们从来都是站在你那边的,我也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黎清晖不禁苦笑,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做些徒劳的反抗了。
看见她模样,夏白柳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说,“可以啊。”
夏白柳终于开心了,她得意于终于将黎清晖狠狠踩在脚底。
她恩赐般的提出。
“听说你奶奶留了一张曲谱给你?没什么用的废纸,不如拿来给我撕着玩玩。”
夏白柳的眼神里带着戏谑和势在必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