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信号彻底中断了。
我知道，这道菜对温度的要求有多苛刻。
再耽误下去，牛柳的内部温度会变化，酥皮也会受潮，这道菜就彻底毁了。
我心急如焚，唯一的希望，是他能想起我教过他无数次的要点，220度，18分钟。
接着，我看到顾淮犹豫了几秒钟，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决定。
他看了一眼评委席的江映月，像是从她鼓励的眼神中获得了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将烤箱的温度……调到了180度。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根本没记住。
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依赖我的指令。
一旦指令消失，他就是个连烤箱温度都不知道的厨房白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菜失败。
十八分钟后，顾淮镇定地将烤好的酥皮牛柳拿了出来。
刀切下去的那一刻，酥皮因为温度不够，没有烤透，软趴趴地塌了下去。
而里面的牛柳，因为低温烘烤时间过长，已经从完美的三分熟，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全熟。
切面上，没有诱人的粉红色，只有一片令人毫无食欲的灰白色。
全场寂静。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沉默后，瞬间爆炸了。
翻车了？
厨神竟然翻车了？！
我的天，这切面……比我奶奶炖的牛肉还老。
笑死，这就是米其林复刻？
我上我也行啊！
说好的天才呢？
人设崩了吧？
顾淮的脸惨白。
他握着刀，手在微微颤抖。
主持人连忙出来打圆场：“看来我们的大厨今天有点小小的失误，没关系，一点小小的瑕疵不影响……”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江映月忽然拿起了话筒。
她看着顾淮，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顾先生，我能问一下，刚才这个失误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您太紧张了，还是……后台的准备工作出了问题？”
我隔着屏幕，死死地盯着他。
他嘴唇动了动，然后抬起头，对着镜头，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非常抱歉，让大家失望了。”
他的声音沙哑，“主要责任在我。
但……也可能是我后台的助理今天状态不太好，给我的食材准备，和设备调试上，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
听到顾淮的话，我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他轻描淡写地，就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一个不存在的助理。
他把为他付出了十年的我丢弃了。
我忽然笑了。
然后，摘下了陪伴我十年的监听耳机。
走出了那个我待了十年的的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