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陆家老宅举办家宴，灯火通明。
鎏金吊灯洒下暖光，佣人端着精致的餐点穿梭，处处透着豪门家宴的奢华。
陆迟站在老宅门口，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疲惫难掩。
客厅里，陆老爷子坐在主位沙发上，手里捏着拐杖。
见陆迟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这几天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陆迟在对面沙发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
面对长辈的询问，他顿了顿。
沉默片刻，才低声开口：“爷爷，我准备去京都。”
“去京都？”陆老爷子猛地坐直身体：“你去那做什么？”
“我要去找她。”
“胡闹！”陆老爷子气得脸色涨红，“你知道京都是谁的地盘吗？霍砚州！他是个狠角色你不知道？我们陆家在京都根本没什么势力，我护不住你！”
“就算护不住，我也要去。”陆迟抬眼，没有半分妥协，“尽夏在那，我不能不管。”
“你！”陆老爷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指着陆迟的手都在抖，“当初是你辜负人家的，现在又缠着不放，陆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剑拔弩张之际，沈清端着一杯茶走过来。
“爷爷，您别生气，阿迟也是一时没想开。”她替老爷子锤着背，声音轻柔，“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身子。”
陆老爷子接过茶，喝了一口，脸色缓和了不少：
“还是清丫头明理，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特意策划了这场家宴，想让大家热闹热闹。”
“哪像那个臭小子，一点都不懂事。”
沈清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偷偷瞥了眼陆迟，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可陆迟连眼皮都没抬，转身离开。
“陆迟哥！”沈清急忙追上去，眼眶瞬间红了，“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陆迟停下脚步，声音冰冷：“沈清，你好自为之吧。”
沈清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委屈：“这几天你一直不肯见我，我没办法，才策划了这场家宴，就是想跟你道个歉。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
她伸手想去拉陆迟的袖子，却被他侧身躲开。
沈清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委屈更浓了：“陆迟哥，我是真的爱你啊，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陆迟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你爱我什么？”
沈清愣了一下，一丝羞红泛上脸颊：“你长相不输明星，还是本市最顶尖的医生，手里掌管着陆氏集团，性格温柔体贴……”
“阿迟，你就是很多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没有人会不爱你啊。”
沈清羞涩地咬着唇，如数家珍。
陆迟却良久无言。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也问过许尽夏这个问题。
那时许尽夏坐在他身边，眼神亮晶晶的：“我爱你，因为你是陆迟啊。”
她的爱就是如此纯粹，纯粹到他忍不住笑她是傻姑娘。
也正因如此，她从来都不会权衡利弊。
即便被他伤到体无完肤，也只是像困兽一样默默舔砥伤口。
陆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看着沈清，眼神里掩不住失望：“这根本就不叫爱。”
他还有很多话想问，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来招惹他，为什么要欺骗他这么久？
还有，到底为什么要去破坏监控，究竟是不是她陷害了许尽夏？！
陆迟狠狠闭上眼睛，心中的怒意呼之欲出。
可最终，所有质问都化为久久的沉默。
沈清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声音止不住地抖：“阿迟，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上前紧紧抱住陆迟的手臂，挣都挣不开。
“松手！”
就在这时，陆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秘书发来的信息：“陆总，录像带修好了，监控视频已经发您了。”
陆迟指尖一顿，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是沈清和许尽夏在楼梯口的场景。
那个柔弱善良的沈清，此刻满眼狠厉，冰冷的声音无比清晰：
“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口欲期，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信我，你只会像流浪狗一样被一脚踢开！”
一幕幕，清晰地展现在陆迟眼前。
那一刻，他如坠冰窟，痛苦地抱起头。
许尽夏说的都是真的，她从来没有骗过他。
而他却一刀一刀，亲手把那个最爱他的人凌迟了！
恍惚间，他想起许多零零碎碎的画面。
那些画面中，是发生车祸时，许尽夏不顾一切地拦在他身前。
是他资金周全困难时，她毫不犹豫地拿出所有嫁妆帮他填补窟窿。
是每晚等他到深夜的那一盏灯，每天细致入微的体贴。
……
最后一幕，她倒在大雨里，眼神一片死寂，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是他把许尽夏变成这样的。
那个爱他爱到义无反顾、为他付出一切的人，终于如愿永远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