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外的阳光正好,风里飘着远处“桂香斋”传来的甜香,混着两人相握的手心里的温度,暖得让人心里发颤。收网的硬仗打完了,那些藏在魂丝与剑光里的惊险,都成了此刻桂香的背景板——而他们的桂花约定,终于要在这暖烘烘的午后,好好兑现了。
暮春的临安城浸在绵密的雨里,青石板路泛着油亮的光,将桂香斋的杏黄幌子映得愈发暖。柳轻眉刚掀开竹编门帘,就被一股混着桂花糖霜与新蒸米糕的甜香撞了满怀,鼻尖还沾着雨丝的凉,两下一兑,倒比檐外的春色更熨帖。
“可算来啦!”段青山的大嗓门先于人影撞过来,他手里攥着块刚出炉的定胜糕,腮帮子鼓得像含了俩核桃,指缝里还沾着米白的糕粉,“苏暗线刚走,留了坛三十年的花雕,说给咱们庆功——你看这桌,全是你爱吃的!”
柳轻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临窗的方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琥珀色的桂花酿浸在温酒壶里,瓷盘里码着切好的条头糕、定胜糕,还有一碟撒了芝麻的糖霜山楂,连她上次提过一嘴的“藕粉桂花糖糕”都卧在荷叶垫上,粉白的糕体还冒着热气。沈砚秋正坐在桌边温酒,素白的指尖捏着壶柄,见她进来,眼尾弯了弯,将温好的酒斟进青瓷杯:“刚温好,驱驱雨寒。”
她挨着沈砚秋坐下,指尖刚碰到杯壁的温,就想起昨夜伏牛山的事——破虏剑剑灵那句“柳家有守仁剑,亦有残心血”还在耳边转,颈间的胎记像是被这句话烫着,至今仍时不时泛着细痒。段青山见她发怔,把块定胜糕塞进她手里:“想啥呢?庆功宴就得吃!你可是昨晚破阵的大功臣,要不是你那红光逼退残心教的人,破虏剑哪能这么容易到手?”
糕体的软绵混着桂花的甜漫开,柳轻眉才回过神,刚要开口,怀里的布包突然动了动——那是装着血月残片的锦盒。她心里一紧,赶紧掏出来看:只见锦盒里的残片竟泛着淡淡的红光,与她颈间的胎记遥遥相吸,连桌上温酒的热气都似被这红光拢住,在杯沿凝出细碎的水珠。
“这玩意儿怎么又动了?”段青山凑过来看,手里的糕都忘了吃,“昨晚在护国寺明明安安静静的,难不成是闻着桂花糕香了?”
沈砚秋也放下酒杯,指尖轻轻覆在锦盒外——他的剑心碎片刚触到盒壁,残片的红光突然暴涨,像被点燃的烛火,映得三人脸上都泛着淡红。柳轻眉只觉得颈间胎记猛地发烫,像有股气流顺着血脉往上涌,怀里的父手札竟自动翻开,停在一页画着“守仁剑”的页面,剑身上的纹路与残片的红光隐隐重合。
“不是闻香,是呼应。”沈砚秋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指尖划过盒壁的纹路,“破虏剑剑灵说你有残心血,这残片定是与你血脉相契——而且你看手札上的守仁剑,剑格处的花纹,和残片边缘的缺口刚好能对上。”
柳轻眉凑近一看,果然——手札上守仁剑的剑格是朵半开的桂花瓣,而残片的缺口恰好是另一半花瓣的形状,两厢一对,竟拼成了朵完整的桂花。她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说话,檐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风响,像是纸扇划过空气的声音。
“谁?”段青山猛地按住腰间的镇关剑,刚才的憨态一扫而空,眼神利得像剑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