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门板应声弹开，撞在里面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手电光柱立刻扫入主卧内部。这里损毁更加严重，一张双人床烧得只剩焦黑的弹簧骨架，衣柜门板脱落，里面的衣物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
光柱移动，扫向房间角落——那个巨大的、同样被熏得漆黑的实木衣柜。
陈旭的目光死死盯住衣柜。那柜子相对保存还算完整，柜门紧闭着。就在林森的光柱扫过柜门缝隙的瞬间——
陈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在柜门下方不到一指宽的缝隙里，露出来一点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灰烬黑色的阴影！像是一只…蜷缩起来的脚？穿着脏兮兮的粉色塑料凉鞋？
“柜子里！” 陈旭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变调，嘶哑地低吼出来！
林森的手电光柱瞬间聚焦在柜门上！他眼神锐利如刀，握着水管的手紧了紧，缓步上前。陈旭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定着那道缝隙。
“小玲？” 林森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别怕，我们是警察。坏人走了，安全了。出来吧，没事了。”
死寂。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消防车鸣笛和楼下人群的嘈杂。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衣柜内部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受惊小动物般的窸窣声。紧接着，那紧闭的柜门，从里面被极其缓慢地、带着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推开了一道更宽些的缝隙。
一张沾满煤灰和泪痕的小脸，怯生生地从缝隙里探了出来。头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头上，大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茫然，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呆滞。她的小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指缝间全是黑灰，身体在柜子深处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像一片风中的落叶。
是吴小玲！
陈旭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块巨石瞬间落下，几乎要虚脱。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但林森立刻抬手阻止了他，示意他保持距离。林森自己则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尽量与小女孩齐平，手电光也调整角度，避免直射她的眼睛。
“小玲，乖，别怕。” 林森的声音更加温和，像哄着自己的孩子，“告诉叔叔，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小女孩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冲刷着脸上的煤灰，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她用力地摇着头，捂着嘴的手依旧不敢放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没事了，没事了。” 林森耐心地安抚着，慢慢伸出手，“出来吧，叔叔带你离开这里，去找你奶奶，好不好？”
小女孩的目光在林森脸上和他胸前的警徽上停留了片刻，又越过他，看向站在后面、同样满身烟尘、神情焦灼的陈旭。那双充满惊恐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她犹豫着，身体依旧蜷缩在柜子深处，像一只受惊过度不敢离巢的雏鸟。
“账本…”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剧烈颤抖的、几乎被呜咽淹没的声音，从她死死捂着的指缝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陈旭和林森同时身体一震！
“什么？小玲你说什么？” 林森立刻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小女孩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猛地又往后缩了一下，但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却死死盯着陈旭，仿佛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给了她最后一点勇气。她颤抖着，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捂着嘴的手。那只沾满煤灰的小手，颤抖着伸进自己洗得发白、同样沾满灰烬的碎花棉布外套里面，在贴近胸口的位置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