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香之指尖抚摸过托盘里冰冷的特质工具,声音轻柔。
“娘娘莫怕。”
“能为仵作之学献身,也是您的福气。”
苏沐晴嘴被堵住,只能狠狠盯着凌香之。
只听见她语调平稳,像是阐述寻常的医理。
“这第一个实验,是寒髓之验。”
“需观身体在极寒中之反应变化,与死后的尸僵有何异曲同工之处。”
下人得令,将苏沐晴拖至一巨大木桶边,按住她的腿,将她一次次浸入那寒冰的水中。
冰冷的刺痛钻心剜骨,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
凌香之皱了皱眉。
“不够冷,再加冰!”
更多的冰块被倾泻而入,水温骤降,几近凝冰。
苏沐晴浑身发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失去所有知觉。
她的脑海里不住地后悔,忽然想起现代病房里那个日夜擦拭的身体。
现代的自己用五年青春去守候一个心有他人的男人,与此刻在帝陵里为一个变心的皇帝受罪,本质上有什么不同?
都是失去自我,都是飞蛾扑火。
她真的,受够了。
苏沐晴不住挣扎起来,凌香之仔细观察她皮肤的色泽变化和痉挛的程度,执笔记录。
“肌理紧缩,色呈绀紫,触之坚硬如石。与古籍所著冻毙之兆吻合。”
苏沐晴彻底昏厥过去。
当她再次清醒的时候,浑身已经被金针布满。
凌香之此时举着的针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仵作需通晓人体经络要害,亦需明了何种刺激可令人痛极却神志清醒,便于勘验问案。”
指尖落下,细细捻转,一阵剧痛从苏沐晴的头顶传来。
她眼前发黑,冷汗湿透,身体紧绷却因被死死按住而无法动弹。
凌香之俯身,冷静观察她瞳孔的收缩和面部肌肉的扭曲。
“痛阈之高,确异于常人,然体征变化,纤毫毕现......甚好。”
接下来的时间,苏沐晴身上的穴位被一一扎透,各种诡谲的疼痛一阵阵侵袭着她。
直到最后,她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对着凌香之唾弃道。
“你所奢求的,不过是帝王的爱,我给你便是......”
凌香之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苏沐晴冷笑一声。
“沈昱礼,给你便是,我不要了!”
凌香之像是听了巨大的笑话一般,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皇后娘娘,你说什么傻话呢......”
“我真的一心只求仵作之术的精进,为死人发声,解决疑难案件,是我毕生所求,更何况......”
“陛下的爱,不早就全在我身上了,你有什么资格说给我?”
苏沐晴浑身一震,涣散的瞳孔中积满泪水,映着凌香之那张写满嘲讽与得意的脸。
她说的没错。
沈昱礼的爱,早就从她身上全部收回了。
既然如此,她也做好了彻底离开的准备。
苏沐晴颤抖着举起僵硬的手,咬紧牙关,生生将自己的头发撤下一片。
凌香之顿时明白她在做什么。
“皇后......断发,你知道这是大不敬的行为么?”
苏沐晴闭上了眼,一句话也不说。
凌香之冷嗤一声,命人取来一沓厚厚的纸,浸入水中。
“既然娘娘自寻死路,我便成全你!”
“民间有刑曰‘加官进爵’,在犯人面部逐层覆盖湿润的桑皮纸导致窒息死亡,我始终好奇,覆上多少层,人才会彻底窒息......”
“今日,便请娘娘,亲自告诉我答案吧。”
苏沐晴被死死按倒在地,第一层湿透的纸张严密地覆上了她的口鼻。
视线被剥夺,空气被瞬间切断,沉重的窒息感如巨石压顶。
一层,又一层......世界的声响与光线渐渐远去。
在意识即将散尽的时候,苏沐晴却仿佛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焦急地呼喊。
“沐晴!”
她抬起了眼,视线的最后一个画面,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