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挂断霍言深的电话，像是掐灭了最后一点嘈杂的噪音。
世界并未因此变得美好。
那份恶心感，如同附骨之疽，缠绕不去。
但仇恨是更好的燃料。
它让我清醒，让我冷静，让我像一台精密仪器般开始运转。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或者说，投入到如何肢解霍言深心血的“工作”中。
“天穹计划”的进展，比我想象的还要依赖“瑞科”的材料。
霍言深为了追求极致的性能和成本控制，将太多赌注押在了这一家供应商上。
这成了他完美的命门。
我与“瑞科”实际控制人的会面，安排在一家极为隐秘的私人会所。
对方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姓王，眼神里透着商人的算计。
他对我主动约见，既意外，又警惕。
寒暄过后，我直接切入主题。
“王总，明人不说暗话。宋氏对新材料领域很感兴趣，愿意投入重金，并且，可以提供比霍氏更优越的合作条件，以及……更稳定的资金保障。”
我轻轻推过去一份初步合作意向书，条款优厚得令人咋舌。
王总快速浏览着，眼神闪烁，显然心动了。
但他仍有顾虑。
“宋总，您的诚意我看到了。不过……我们和霍氏合作已久，突然转向，恐怕……”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据我所知，霍氏上一笔货款，支付得并不及时吧？而且，他们对于‘天穹’后续的资金投入，似乎也出现了一些不确定性。”
王总脸色微变。
这些内部消息，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获取。
“宋总消息灵通。”他干笑一声，不再否认。
“我不是在探听消息，我是在给你指一条明路。”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他，“跟着霍言深，你只能喝汤。跟着宋氏，你可以吃肉。而且，是很大一块肉。”
我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我知道‘瑞科’最近在争取海外的一个认证，急需一笔资金打通关节。宋氏，可以无条件先行借支这笔款项。”
王总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下。
这个条件，他无法拒绝。
既能摆脱霍氏潜在的付款风险，又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还能搭上宋氏这艘更大的船。
利弊得失，一目了然。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做出了决定。
“宋总，合作愉快。”
我们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杯沿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敲响了“天穹计划”崩塌的第一声丧钟。
搞定了“瑞科”，只是第一步。
霍言深不是傻子，他很快会察觉到供应链的问题。
我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给他制造更多的麻烦。
比如，舆论。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那是一位和我私交不错的，在圈内颇有影响力的媒体人。
“李姐，有点‘料’，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疲惫，“关于霍氏的那个‘天穹计划’，我听到一些风声，好像他们的技术并没有宣传的那么成熟，存在不小的隐患……唉，我也是担心，毕竟那么多投资人都看着呢……”
我点到即止，没有提供任何实质证据，却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有时候，怀疑的种子比确凿的证据更具杀伤力。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复仇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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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效果开始显现。
先是霍氏集团内部传来消息，“天穹”项目组因为关键材料供应可能出现问题，而陷入焦头烂额的境地。
霍言深试图联系“瑞科”的王总，对方却开始各种推诿、拖延。
紧接着，一些关于“天穹计划”技术存在缺陷、夸大宣传的负面报道开始在一些财经和科技自媒体上悄然出现。
虽然规模不大，但足以引起一部分投资人和合作伙伴的警觉。
霍言深显然坐不住了。
他开始频繁地给我打电话，用各种号码。
我一律挂断，拉黑。
他试图来宋氏集团找我，被前台和林助理毫不客气地拦在了楼下。
听说他气得差点当场发作，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大概还没完全认清现实，还以为这只是我闹脾气的升级版。
直到这天下午。
我开完会，刚回到办公室，内线电话就响了。
林助理的声音有些紧张：“宋总，霍总他……他直接上来了，我们没拦住……”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嘭”地一声大力推开。
霍言深站在门口。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不少，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衬衫也有些褶皱。
失去了往日精心打理的光鲜，那层深情的伪装似乎也斑驳脱落，露出了底下急躁易怒的真实底色。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
“宋以栀！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低吼着，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瑞科’那边是不是你搞的鬼？！还有那些负面新闻？！”
我坐在办公桌后，平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闯入的陌生人。
“霍总，这里是宋氏，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我语气淡漠，“请你出去。”
“我不出去！”他几步冲到我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我犯了那么一次错，你就要毁了我的项目？！毁了我的心血？！”
“一次错？”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荒谬，“霍言深，你管那叫‘一次错’？那是背叛，是践踏，是把我的真心和你口中所谓的爱情，当成狗屎一样踩在脚下！”
我的声音依旧不高，但里面的冰冷和恨意，让他浑身一震。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不是在闹脾气。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栀栀，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哀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保证不会再和苏晗芮有任何瓜葛！我保证只爱你一个人！”
又是保证。
廉价得可笑。
“你的保证，和你的人一样，一文不值。”我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
霍言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猛地直起身，眼神变得阴鸷。
“宋以栀，你别逼我！”他咬着牙，语气带着威胁，“你以为你搞这些小动作就能整垮我吗？‘天穹计划’是霍氏的命脉，也是你父亲看好的项目！要是真出了事，宋氏也会受牵连！”
他开始试图用利益关系来绑架我。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那是我的事，不劳霍总费心。”我站起身，与他对视，毫不退缩，“至于‘天穹’会不会垮，那要看霍总你的本事，而不是在这里对我无能狂怒。”
“你！”霍言深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他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好！好！宋以栀，你够狠！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恶毒？
比起他和苏晗芮对我做的事，我这才哪到哪？
“谢谢夸奖。”我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没别的事，霍总请回吧。我很忙，没时间陪你演苦情戏。”
霍言深死死地瞪着我，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宋以栀，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响在办公室里回荡。
我缓缓坐回椅子上，手心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后悔？
不，我只会让你们后悔。
后悔招惹了我。
后悔把我看作那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单纯”栀栀。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信息。
来自苏晗芮。
宋以栀，你别得意。言深他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他真正需要的人是我。你永远比不上我愿意为他付出的一切。
我看着这条信息，几乎能想象出她打出这些字时，那副自诩伟大的嘴脸。
我拿起手机，回复。
哦？包括为他练习怎么伺候我吗？那真是辛苦你了。练习了那么多次，技术好像也没什么长进。难怪他还是要回到我身边。
点击发送。
想象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的心情，莫名好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