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心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一种近乎本能的预感攫住了她。她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目光死死盯向二门的方向。

李振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这位向来沉稳的侍卫长此刻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与激动，声音都变了调：

“夫人！夫人！督军……督军回来了！！”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苏晚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她耳膜嗡鸣，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她扶住身旁的廊柱，才勉强没有失态。

他……真的回来了？

不等她做出反应，二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个高大、挺拔、却笼罩着一层浓重血腥与风尘气息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是霍霆深！

他依旧穿着那身早已破损不堪、沾满暗沉血污和泥泞的墨绿色军装，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嘴唇干裂，下颌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整个人瘦削了一大圈，显得颧骨格外突出。

但，他那双眼睛！

那双深邃的黑眸，此刻锐利如受伤后舔舐伤口的雄狮，带着历经生死淬炼后的冰冷与煞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压迫感。他甚至不需要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目光缓缓扫过闻讯赶来、惊愕地跪倒一地的仆役和军官，整个督军府便如同被按下了静止键，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回廊下，那个扶着廊柱、脸色苍白、怔怔望着他的女人身上。

四目相对。

苏晚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他一身狼狈却依旧不减半分的气势，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掌控力，以及……一丝她无法解读的、深藏眼底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死。他真的回来了。

那么，她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她那些铁血的手段，她树立的权威，她发号施令的姿态……在他眼中，算什么？

霍霆深迈开了步子。他的左腿似乎受了伤，动作有些微不可察的凝滞，但每一步都依旧沉稳有力，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像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径直走向苏晚晴。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混合着硝烟、血腥、草药和男人汗水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霸道地侵占了苏晚晴所有的感官。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从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仿佛要将她这段时间所有的经历都看穿。

苏晚晴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不能示弱，绝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她甚至努力想挤出一丝符合“温顺妻子”身份的、带着惊喜和依赖的笑容，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因为伤势和疲惫而有些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听说，”他的目光锁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夫人将督军府……打理得很好。”

这句话像是一把双刃剑。是赞赏？还是兴师问罪的前奏？

苏晚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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