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越靠近广场,建筑的损毁越严重,许多房屋被巨大的、带有吸盘状结构的墨绿色藤蔓强行挤垮、缠绕。
地面不再仅仅是石板,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滑粘腻的黑色菌毯,踩上去发出“噗叽”的声响,散发出浓郁的腐败气息。
终于,他冲出了狭窄的街道,来到了城镇中心的广场。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坎,那熔金般的瞳孔也微微收缩了一下。
广场中央,那棵传说中的“泣血柳”赫然矗立。
它比想象中更加巨大,树干需数人合抱,树皮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类似剥落的人体皮肤般的苍白与粉红色泽,其下暗紫色的脉络如同血管般虬结凸起,缓缓搏动。
最诡异的是,从那苍白的树皮裂缝中,不断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如同鲜血,顺着树干流淌,将树下大片的区域染成了一种不祥的赭红色。
那些液体仿佛拥有生命,在雨水中并不迅速稀释,反而像油污般漂浮、凝聚。整棵柳树的枝条不再是柔和的绿色,而是如同无数扭曲的、长满了瘤节和尖刺的灰黑色触手,在空中缓缓舞动。
枝条上悬挂着的,不是树叶,而是一个个被细密藤蔓紧紧包裹、如同茧蛹般的人形物体,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以柳树为中心,方圆百米内的地面完全被那种黑色的菌毯和疯狂扭动的墨绿色藤蔓覆盖。
更多的“木化者”在菌毯上徘徊,它们的状态更加接近植物,有些甚至下半身已经与菌毯或藤蔓生长在一起,只能徒劳地挥舞着上肢。
而在柳树那巨大树干的正中央,隐约可见一张由树皮褶皱形成的、模糊而痛苦的人脸轮廓,那张“嘴”正在一张一合,仿佛在无声地嘶吼,暗红色的“血液”正是从“嘴”部周围不断涌出。
这里,就是一切恐怖与扭曲的源头。
坎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污秽、充满了掠夺生机的意志,正从这棵妖树身上散发出来,笼罩着整个灰石镇。
地下室里,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那个突然站起的患者异变速度惊人。
双手的皮肤已经完全失去了弹性,变成了粗糙的黑褐色树皮,指甲增厚变尖,如同坚硬的木刺。
他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狂乱的本能,低吼着,朝着最近的一个吓得瘫软在地的妇人扑去!
“拦住他!”
镇长汉克惊恐地大叫,但周围的人都被这急速的异变吓得连连后退,无人敢上前。
星月心脏狂跳,但她强迫自己冷静。
她注意到这个人在移动时,似乎刻意避开了火把投射出的最明亮的光斑,行动在相对阴暗的区域更为迅速。
光……他们怕光?
不仅仅是阳光,连强烈的火光也……
电光火石间,星月做出了决定。
她迅速从背包的防水夹层里,掏出了那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小巧的金属打火机。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混乱的地下室中格外清晰。
一簇橘黄色的火苗,骤然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亮起!
星月将打火机高高举起,勇敢地向前几步,挡在了那个吓坏的妇人和正在逼近的杰克之间。
跃动的火苗散发出稳定而集中的光和热。
奇迹发生了。
原本狂躁前冲的患者,在火苗亮起的瞬间,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畏惧的嘶吼,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簇小小的火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向后蜷缩,仿佛那火焰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