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婉娘沉默，柳如丝以为她不情愿，语气冷了几分：“怎么？本夫人亲自替你打理，你还嫌弃不成？”

婉娘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所有情绪，声音平静无波：“奴婢不敢，谢夫人恩典。”

柳如丝满意地笑了，拿起剪刀，示意婉娘坐下。

她并非专业的梳头娘子，下手毫无章法，更带着一股泄愤般的恶意。

冰冷的剪刀贴着头皮划过，“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大缕大缕青丝飘落在地，柳如丝刻意将婉娘额前的刘海剪得极厚、极齐，几乎遮住了她大半额头和秀气的眉毛，长度直逼眼睫

让婉娘看起来瞬间变得呆板、木讷，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剪完后，柳如丝退后两步，打量着了自己的“杰作”。

只见婉娘原本光洁饱满的额头被厚重的刘海遮得严严实实，那双灵动含情的杏眼也失去了大半神采。

“嗯，这下顺眼多了。”柳如丝拍拍手，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心中的憋闷总算散去了些。

她就是要让婉娘以这副丑样子出现在人前，看她还怎么勾引人。

婉娘看向铜镜，厚重的刘海像一顶沉重的帽子压在她的眉宇间，让她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伸手摸了摸那参差不齐的发梢，心中一片麻木。

皮囊而已，毁了便毁了吧。

婉娘转身，对着柳如丝恭敬地福了一礼：“谢夫人。”

看着婉娘逆来顺受的样子，柳如丝更加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招真是高明至极。

翌日，永宁侯府花团锦簇，宾客云集。

柳如丝打扮得雍容华贵，珠光宝气，在一众命妇女眷中谈笑风生，努力找回未嫁时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跟在她身后的婉娘，则因为那厚重笨拙的刘海，引得不少夫人小姐侧目，但目光中多是好奇或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将军夫人身边怎么带了个如此土气的丫鬟？

婉娘则始终低垂着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履行着丫鬟的职责，端茶递水，小心翼翼。

厚重的刘海不仅遮挡了她的容貌，也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她的视线，让她行动间更添了几分迟钝和怯懦。

然而，柳如丝不知道的是，有些风姿，并非区区一个刘海就能彻底掩盖。

婉娘那窈窕的身段、低首时露出一截白皙优雅的脖颈，仍吸引了一些人的关注。

永宁侯府的后花园内，衣香鬓影，笑声不断。

正当众人沉浸在这片繁华之中时，一个身着华贵锦袍、气质矜贵慵懒的身影出现在了月洞门口，正是瑞王世子赵珩。

他本不耐这等场合，只是碍于永宁侯的面子，前来应个景。

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园中扫视，很快便落在了柳如丝那一行人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身后那个低着头、发型古怪的丫鬟。

赵珩记忆力极佳，虽只见过一面，却立刻认出这正是那日街市上惊马时，那个勇敢救人却又怯懦无比的小丫鬟。

他的目光在婉娘那厚重的刘海和洗得发白的丫鬟服饰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来这小美人儿在主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啊，竟被折腾成这副模样。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却并未打算做什么。

这时，作为东道主的永宁侯夫人，为了给诗会助兴，也存了考校未来女婿人选的心思，便笑着出了一个应景的诗题：“今日春光正好，园中牡丹争艳，不若诸位就以‘咏牡丹’为题，各展才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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